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纱灯微微晃动。我盯着簪尾那道新出现的刻痕,倒悬的钟形纹路在烛光下泛着冷意。它不该自己浮现,除非……这符号本就与某种禁制共鸣。
我收起玉匣,指尖还残留着净灵火的余温。识海中的镇魂令轻轻震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我没有再等,披上外衣起身,脚步落在地砖上几乎无声。
更鼓三响,正是巡卫换班的间隙。我提灯走出房门,对守在外间的绿萝说:“心绪不宁,去后院走走。”她低应一声,没抬头。我知道她在怕什么,昨夜那场动静,府里没人能真正睡安稳。
回廊曲折,月光被屋檐切成细条铺在地上。我走过假山旁时,听见前方脚步交汇——比预想中快了半刻。两人执刀而行,腰间符牌微闪,显然是加派了巡查。我退入石影,背贴冰凉岩壁,闭气凝神。镇魂令缓缓运转,将周身散逸的气息一丝丝收回,连呼吸都变得若有若无。
他们过去了。
我继续前行,直抵铁门。锁孔处浮着一层淡金符纹,形状与簪尾刻痕如出一辙,边缘隐隐流动,像活物般缓慢呼吸。我取出银簪,轻轻触向符纹中心。
镇魂令在识海嗡鸣,那符纹竟开始黯淡,仿佛被无形之力压制。三息之间,金光彻底隐去。我推门而入,反手合拢,掌心一缕净灵火沿门缝游走,封住内外灵气交换。这门后的空间,不能再让任何人察觉。
石屋依旧阴冷,地面那道暗红痕迹蜿蜒如蛇,裂口深处似有浊气渗出。玄铁链断口垂落,锈迹斑驳,可我能感觉到,它们曾束缚的东西远未消散。
我盘膝坐下,将净灵火凝成细线,缓缓注入血迹裂缝。火光触及的瞬间,地面微微震动,一股腥腐之气扑面而来。我咬牙坚持,默念《溯魂诀》残篇,镇魂令随声而动,在识海中划出一道古印。
火势骤然暴涨。
光影扭曲,一个庞大黑影自地下浮现——九条铁链贯穿它的四肢、脊椎、头颅,将它死死钉在一座虚幻祭坛之上。那东西没有确切形态, лишь一团翻滚的黑雾,却长着无数双眼睛,每一只都充满怨毒。
“放我出去……”声音直接撞进脑海,不是言语,而是纯粹的嘶吼,“我要撕开你们的皮,啃碎你们的骨!南宫家的狗,百年轮回还不够吗?”
我稳住心神,净灵火在身前结成屏障。那恶鬼扑来,撞上火焰发出刺耳尖啸,黑雾被灼烧成灰烟,四散飘离。
镇魂令剧烈震颤,竟主动吸收那些逸散的凶魂之力。一股热流顺着经脉涌入丹田,修为微涨。这不是普通的怨灵,它是某种根源性的存在,哪怕只剩残念,也能反哺修行。
我强迫自己睁眼,紧盯那虚影每一处变化。它不断挣扎,链条崩裂之声接连响起,可每当一处断裂,新的锁链便从虚空延伸而出,重新扣紧。这不是简单的镇压,而是循环——它被囚,又被养,持续不断地提供力量。
“你是谁?”我低声问。
恶鬼猛然转向我,所有眼睛同时聚焦。“你闻起来……像她。”声音忽然低了几分,带着诡异的笑意,“那个死在祭坛上的女人,也是这么问我的。”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说谁?”
“许千念。”它咧开一张看不见的嘴,“第一个容器,最后一个祭品。你以为你逃得掉?南宫景澄早就选好了你。”
我没答,但手指已悄然掐进掌心。原身的名字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她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计划中的一环。
“为什么是她?”我继续问。
“因为她见过‘本源’。”恶鬼低语,“因为她试图关闭阵眼。可她不知道,一旦启动,就必须有人承续——血脉相连,魂火相引。南宫家的女儿不行,只能靠外姓女子,靠镇魂观的血脉来维系。”
镇魂观的血脉?
我脑中电光一闪。柳青漪是镇魂观弟子,许千念也是镇魂观出身,虽为旁支,可根子仍在。她们都被牵进来了,不是巧合。
“饲主是谁?”我逼问。
“南宫……”它刚吐出两个字,整个虚影突然剧烈扭曲,像是被什么强行拉扯。地面符纹亮起,金光顺着链条倒流,狠狠扎进它的核心。
它发出凄厉咆哮,黑雾翻腾,竟有一部分脱离束缚,朝我面门扑来。我抬手催动净灵火,可那团黑雾并未攻击,反而在我眉心停顿一瞬,随即钻入识海。
镇魂令轰然炸响。
眼前景象骤变——我跪在祭坛中央,头顶悬着一口倒悬铜钟,九条锁链从天而降,穿透我的肩胛、膝盖、手掌。血液顺着链条滴落,汇入地底阵图。一个身影站在我身后,手按在我的天灵盖上,正在抽取什么……
我猛地抽离神识,冷汗浸透内衫。
幻象消失了,但那种被贯穿的痛感还在肋骨间蔓延。我喘着气,手指颤抖地抚过眉心,那里似乎还留着一丝异样的温度。
镇魂令缓缓平复,反馈出几段破碎信息:【恶鬼本源,非自然生成;人为封印,借魂火滋养;每百年需献祭一名具镇魂血脉之女子,以维持禁制不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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