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脑中那套“凤格同性相斥”的荒谬理论让我不寒而栗时,我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这场由一个女人引发的、近乎凝固的对峙,必须由我来打破。否则,天知道还会发酵出什么更可怕的后果。
刘备向我投来一个带着询问和催促的眼神,那眼神里写满了“云老弟,这烫手山芋是你招来的,你得负责到底啊”。
我暗自叹了口气,认命般地迈开了脚步。
身旁的孙尚香挑了挑眉,似乎对我的举动有些意外,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手臂,迈着她那双大长腿,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一副“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的看戏姿态。
我们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那场风暴的中心,袁瑶,缓缓走去。
距离在一步步缩短。
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随着我们的靠近,我敏锐地察觉到,袁瑶那原本聚焦在我身上的、混杂着怨毒与骄傲的眼神,开始发生一种极其微妙、却又极其剧烈的变化。
那是一种……溶解。
仿佛一块坚硬了十六年的寒冰,在骤然靠近一个巨大热源时,从最核心处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地消融、崩塌。
她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怨毒的火焰在熄灭,盛气凌人的冰霜在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茫然,是骤然迷失在茫茫大雾中的惊惶。她那张因为骄傲而绷得紧紧的俏脸,线条在不自觉地软化,那微微扬起的、冷傲的下巴,也以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角度,缓缓垂落。
她看着我,或者说,是“望”着我。
不再是审视,不再是挑衅,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跨越了理智与思维的凝望。
她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张飞的咆哮,关羽的冷哼,周围士兵们压抑的呼吸声,甚至是猎猎作响的晚风……所有的一切,都在迅速远去,变得模糊而不真切。
她的视野里,只剩下我。
只剩下我这个穿着一身普通青衫,样貌算不上惊为天人,正一步步向她走来的男人。
当我的脚,踏入她身前十步范围内的那一瞬间。
变化,陡然加剧!
我看到她的身子,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推搡了一把。她的呼吸,猛地一滞,那双漂亮的眼睛,在一瞬间睁大了,瞳孔深处,倒映着我越来越清晰的身影。
一种前所未有、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像决堤的洪水,毫无征兆地,从她灵魂最深处奔涌而出,瞬间冲垮了她用十六年骄傲筑起的全部堤防。
那是什么感觉?
是漂泊了许久的孤舟,终于望见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是迷失在无尽黑暗中的旅人,骤然看见了指引方向的灯塔。
是一种源自血脉、源自灵魂的、最原始的亲近感、依赖感、归属感……
她应该恨他!
是他,害得她国破家亡;是他,让她从云端的公主,沦为阶下之T;是他,毁了她的一切!
她的理智,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所有教育,都在疯狂地对她尖叫,让她憎恨眼前这个男人,让她用最恶毒的语言去诅咒他,用最轻蔑的态度去践踏他。
可是……
可是为什么,当他离得这么近的时候,自己心中非但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恨意,反而有一种……想要靠近他、抓住他、永远不再放手的冲动?
那股强烈的、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的依赖感,让她心慌意乱,让她手足无措。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涌上脸颊,让她白皙的肌肤,泛起一层不正常的、羞耻的红晕。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疯了吗?!
这个念头,像一道惊雷,在她脑中炸响。
不!绝不可能!
我是谁?我是袁瑶!是大仲皇帝的女儿,是天底下最高贵的公主!
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对一个毁了我家国的仇敌,产生这种……这种不知羞耻的感觉?!
这一定是屈辱!
没错!一定是这样!
这一定是这个男人用了什么妖法,在操控我的心神!他想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来践踏我身为公主的尊严!
她从小到大建立起来的、那份刻在骨子里的骄傲,在这一刻,为了保护自己不至于崩溃,开始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扭曲着她最真实的感受。
那份让她心安的亲近感,被曲解为精神控制的屈辱。
那份让她渴望的依赖感,被定义为丧失自我的耻辱。
她觉得自己的心,自己的灵魂,都被这个陌生的男人给玷污了,这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以忍受!
于是,那份因为“神木”体质而产生的、最纯粹的吸引与依赖,在她那强大到病态的自尊心的扭曲之下,发酵、变质,最终,变成了一股足以焚毁一切的……恼羞成怒!
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我看着她眼中的茫然,变成了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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