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句“请自便”的话,像一根无形的针,轻轻刺破了雷薄与陈兰二人用傲慢与虚张声势吹起来的最后一个气球。
“噗”的一声,气漏了。
支撑着他们所有尊严和算计的最后一口气,就这么散在了徐州城下冰冷的空气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城楼上下,数千双眼睛,都聚焦在城外那两个僵硬得如同泥塑木雕的身影上。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迷了人的眼。
城下的张飞,那股子冲天的怒火已经平息了大半,但他依旧没有收回自己的丈八蛇矛。他只是将矛尖微微垂下,斜指地面,整个人像一尊蓄势待发的黑铁塔,那双环眼里的不耐烦,正一丝一缕地重新凝聚。他在等,等一个结果。一个让他满意,或者让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将眼前这两个蠢货戳成血葫芦的结果。
关羽抚着长髯的手,也缓缓放了下来。他那双微眯的丹凤眼,平静地注视着前方,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但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自然而然地与张飞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将雷、陈二人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了。
绝望,是一种缓慢但致命的毒药。
先崩溃的是陈兰。他本就比雷薄要瘦削几分,心气也弱了不止一筹。在长久的死寂压迫下,他只觉得胸口发闷,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他紧握着缰绳的手一松,身子一软,竟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噗通”一声闷响,在寂静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刺耳。
他身边的亲卫们发出一声惊呼,手忙脚乱地翻身下马,想要将他扶起。这一跤,仿佛摔碎了雷薄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他看着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兄弟,又看了看城下那两个如同门神般的绝世凶将,最后,他的目光,绝望地,投向了城楼上那个云淡风轻的青年。
他知道,他们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
雷薄的脸,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血色,一片灰败。他颤抖着手,从腰间解下了一块象征着兵权的铜制虎符,又费力地摘下了自己的佩剑。他翻身下马,动作僵硬得像一具提线木偶。他没有走向已经苏醒过来,正被亲卫扶着干呕的陈兰,而是独自一人,捧着虎符与佩剑,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护城河的吊桥。
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碎裂的尊严上。
他走到吊桥前,双膝一软,跪了下去。他将虎符与佩剑高高举过头顶,嘶哑着嗓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罪将雷薄……陈兰……愿降!恳请刘豫州……收留!”
这一跪,这一喊,宣告了这场无声对峙的终结。
城楼上,刘备军的将士们,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喜悦。而那些袁术军的残部,则是个个面如死灰,许多人手中的兵器“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们的主心骨,断了。
张飞见状,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他将丈八蛇矛往地上一顿,发出一声巨响,震得雷薄跪在地上的身子都抖了一下。
“早这么识相,俺也懒得跟你这等鸟人废话!”
他转过头,对着关羽咧嘴一笑,那笑容里满是痛快:“二哥,该咱们哥俩干活了!”
关羽微微颔首,丹凤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没有多言,只是对着城楼上的我遥遥一拱手,便与张飞并肩,大步朝着袁术军的营地走去。
接下来的一幕,让城楼上的孙尚香,看得几乎忘记了呼吸。
如果说刚才关、张二人的对峙,让她感受到了个体武力的极致。那么现在,她看到的,则是这种极致武力,如何化为一种无可匹敌的、高效得令人恐惧的掌控力。
张飞像一头冲进羊圈的黑色猛虎,他一马当先,身后跟着五百名徐州军的精锐步卒。他根本不屑于什么安抚和劝降,只是用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式,来接管这支军队。
他冲进袁术军的营地,手中那根丈八蛇矛随手一挥,便将一面象征着雷、陈二人权威的“冠军将军”大旗从中劈断。
“咚!”旗杆重重地砸在地上。
“从今天起,你们的将军,姓张!”他雷鸣般的吼声,在整个营地上空回荡,“都给俺把手里的破铜烂铁扔到地上!然后按什伍编制,给俺滚出来站好!谁敢磨磨蹭蹭,俺这矛上,不介意多几个窟窿!”
他的话语粗野至极,但配合着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和刚才几乎要杀人的威势,效果却出奇的好。
袁术军的士卒们本就士气崩溃,此刻见到这煞神亲自前来,哪里还敢有半点反抗的心思。营地里响起一片“哐啷哐啷”的兵器落地声,那些曾经跟着袁术耀武扬威的士卒,此刻乖得像一群鹌鹑,争先恐后地丢下武器,从营帐里跑出来,在空地上胡乱地站队。
自然也有那么一两个自以为勇武,或是对雷、陈二人忠心耿耿的刺头,试图鼓噪反抗。
一个军侯模样的壮汉,仗着自己有几分蛮力,竟抄起环首刀,对着张飞咆哮:“我等乃是冠军大将军麾下,岂容你如此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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