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阶上的血迹早已干涸,许羽柒指尖那滴未落的血,顺着掌纹滑入袖口,在衣料上洇开一小片暗痕。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指间轻捻,一道微不可察的灵流自掌心溢出,悄然渗入脚下地砖缝隙。
檐下铜铃轻响,风止。
她转身步入聚魂殿深处,脚步未停。罗景驰紧随其后,低声禀报:“沈医师已入深层调息,三日之内不会苏醒。”
“很好。”她声音很轻,却清晰传入对方耳中,“传令下去,把‘遗训玉简’送进威虎门北库暗道——要让姜家老仆在晨扫时发现。”
罗景驰顿了顿:“若他识破是伪造……”
“他不会。”许羽柒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面青铜古镜,镜面如水波荡漾,映出远处一座高阔厅堂。两名须发斑白的老者正对峙而立,一人手中长剑已出鞘半寸,另一人怒目圆睁,唇齿开合似在斥责。主位之上,姜堰晨负手而立,眉宇间透着压抑的烦躁。
“他们已经吵起来了。”她低声道,“只需再添一把火。”
话音刚落,镜中画面微微一颤。其中一名长老猛然拍案而起,厉声喝问另一位是否私藏外门信件。后者反唇相讥,竟直指对方曾在深夜密会媚香楼探子。
许羽柒嘴角微扬:“惑心符生效了。”
罗景驰凝神看去,只见那两位长老眼神虽清明,但额角隐约浮现出极淡的红丝,如同蛛网般蔓延至太阳穴。那是被外来灵力扰动神志的征兆,寻常修士难以察觉。
“这符……是从前埋下的?”
“三个月前。”她将古镜收入袖中,“那时我还未死,已在姜堰晨常走的三处路径设下伏笔。只等一个引子——沈怀安突破时的灵气震荡,正好点燃它。”
罗景驰沉默片刻:“他向来谨慎,迟早会查到源头。”
“那就让他查。”她迈步走向内殿,“查得越深,疑心越重。我不怕他追查,只怕他不查。”
内殿门启,烛光幽幽。她盘坐于阵台中央,双手交叠置于膝上,闭目凝神。片刻后,一缕灵识顺着冥冥中的联系延伸而出,再次接入观势鉴。
镜中景象切换——威虎门山门前,几名弟子簇拥着一位老仆模样的人匆匆奔入。那人手中捧着一块残破玉简,边跑边喊:“老门主遗训!老门主遗训现世了!”
消息如野火燎原,半个时辰内传遍内外两院。
议事厅内,姜堰晨站在玉简前,脸色阴沉。那玉简上的文字确系其父笔迹风格,内容更是明言“嫡脉无德,旁支可继”,矛头直指他自己。
他抬手示意众人退下,独留两名心腹长老。
“此物真假尚未可知。”左首长老低声道,“但眼下众口铄金,若不尽快澄清,恐生变故。”
右首那位则咬牙切齿:“必是有人栽赃!近来门内文书流转皆经我手,从未见过此类记载!”
姜堰晨缓缓抚过玉简边缘,忽然冷笑一声:“不是栽赃,是算计。有人知道我会查文书记录,所以提前做了局——让你们两个互相怀疑。”
两位长老互视一眼,神情微动。
“少主的意思是……我们之中有内鬼?”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堰晨目光冷峻,“我是说,有人想让我们相信彼此是内鬼。”
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执事冲入禀报:“山下城镇已有说书人在传唱‘弑父夺权’之谣,百姓议论纷纷,甚至有孩童编成歌谣传唱!”
姜堰晨猛地攥紧玉简,指节泛白。
与此同时,聚魂殿密室。
许羽柒睁开眼,唇角浮现一丝笑意。她并未停止动作,右手掐诀,一道符印打入地面阵眼;左手则取出一支幽蓝色香烛,轻轻点燃。
火焰燃起的瞬间,空中浮现出数道模糊的气息轨迹,分别指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这是“分神引”的效用——模拟多重思维波动,混淆任何试图溯源的精神探查。
“现在,该给苏云曦递点消息了。”她轻声道。
罗景驰会意,立刻命人将一枚碎玉送往媚香楼外围联络点。那玉片上刻着半行字迹,正是姜堰晨惯用的落款笔法,内容则是“盟约已尽,各谋前程”。
不出半日,媚香楼内部便传出风声:威虎门有意背弃旧盟,或将联手其他势力围剿媚香楼。
消息传回威虎门时,姜堰晨正在处理一桩长老之间的械斗事件。听闻此事,他猛然抬头,眼中闪过怒意:“谁放出去的消息?”
“不清楚。”亲信低声道,“但有人看见一名流浪匠人在城南售卖刻玉小件,其中就有这块碎玉的拓本。”
姜堰晨沉默良久,终于下令:“封锁山门,彻查所有进出人员。另外,派人去一趟媚香楼,务必澄清误会。”
“可……若是他们不信呢?”
“那就让他们亲眼看看,我还顾着这份盟约。”他揉了揉眉心,声音里透出一丝疲惫。
这一夜,威虎门灯火通明。
东院,姜堰晨亲自坐镇,调解两位长老的争端;西院,他派遣使者起草致媚香楼的书信;南阁,他又派心腹调查说书人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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