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丸在掌心被攥紧的瞬间,许羽柒已抬步走向医阁偏殿。她没有停留,也没有言语,只将那枚青光流转的丹药轻轻搁在案上,指尖一推,药丸滑至正中。
沈怀安站在案前,手指微微发颤。他盯着那颗药,喉结动了动,像是认出了什么,又像是不敢确认。
“你当年配‘蚀心散’时,漏了一味逆引之药。”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补上了。”
沈怀安猛地抬头,眼中惊疑交加。
她没看他的脸,只是缓缓抽出一枚血玉令,上面刻着祥鹤楼独有的图腾纹路。她走到墙边暗槽前,将令牌嵌入,低声念了一句口诀。机关轻响,地面裂开一道缝隙,石台自下而上浮出,托着一只青铜匣。
匣面铭文浮现:唯血契者启。
许羽柒划破指尖,一滴血落下,正好落在锁眼位置。铜锈般的封印泛起微光,随即消散。她打开匣盖,取出一卷空白竹简,放在桌上。
“这匣子只能存一次记录。”她看着沈怀安,“一旦开启,便不能再藏第二次。你想好没有?”
沈怀安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他从怀里掏出一卷用油布包裹的竹片,双手捧起,递向她。
“是苏云曦……三年前,她带人闯进我家后院,抓走了我妻儿。”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她说,若我不照做,他们会在七日内化成脓水……我……我试过逃,可每次刚出城门,就会收到一块骨头……是我儿子的小指……”
他说不下去了,肩膀剧烈抖动。
许羽柒接过竹简,神识探入。一页页信息在她脑中展开——
*三月十七,媚香楼密使入医阁,换走楼主疗伤丹方,改投缓毒;
*六月初九,苏云曦亲临,以魂钉种入医师识海,压制其自主意志;
*九月廿二,第二批蚀脉毒混入日常调息丸,共十七名影卫服用后经脉溃损,三人暴毙于巡夜途中,对外宣称走火入魔;
*去年冬至,许锦佑昏迷当晚,有人持苏云曦信物进入药库,取走三钱‘断息膏’,未登记。*
她看完,缓缓闭眼。
再睁眼时,眸底已无波澜,只有冷光如刃。
“原来如此。”她低声道,“你以为我死得突然,其实是你早就在一点点把我往死路上推。”
沈怀安伏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砖面,眼泪砸出一个个湿痕。
“我知道我该死……我不该听她的……可我儿子才五岁……我不能看他死……”
许羽柒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风声渐止,檐角铜铃不再作响。她望着远处山脊,那里曾是姜堰晨离去的方向。
片刻后,她转身,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符,捏碎。
罗景驰很快出现在门外,抱拳行礼。
“查北岭外围所有通往媚香楼的密道。”她下令,“尤其是东侧废弃采石场下的暗渠。我要知道最近三个月,有没有人频繁出入。”
“是。”
“另外,把沈医师的家人藏身处给我挖出来。不管活着还是只剩骸骨,都要找到。”
沈怀安猛地抬头:“您……您要救他们?”
“不是为了救你。”她看着他,“是为了让苏云曦知道,她以为能控制的一切,现在都成了刺向她的刀。”
沈怀安嘴唇颤抖,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重重磕了个头。
许羽柒重新看向那卷竹简,指尖抚过边缘。上面的字迹是用特制药水所写,常人看不见,唯有注入灵力才会显现。这是祥鹤楼传世密录的标准制式,一旦记录完成,便无法篡改。
“你说她用魂钉控你?”她忽然问。
沈怀安点头:“每年清明和寒食,她都会亲自来施压一次,说是加固禁制……我每次都会昏睡一日,醒来后记忆模糊。”
许羽柒伸手按在他天灵盖上。一缕神识探入,顺着经络游走,最终停在识海深处某处隐秘节点。
她冷笑一声:“还在。”
那是一根极细的黑色丝线,缠绕在意识核心之上,如同蛛网般蔓延。若非她重生归来、对这类禁术有所了解,寻常医师根本察觉不到。
“她以为种下就万事大吉。”许羽柒收回手,“但她忘了,真正的解法不在外面,在人心。”
她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灰白色药丸,递给沈怀安。
“吞下去。今晚子时,它会引动魂钉反应。到时候我会帮你拔除。”
沈怀安接过药丸,手抖得几乎拿不住。
“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终于肯说了。”她淡淡道,“有些人一辈子都在等一个赎罪的机会。你现在拿到了。”
她转身欲走,却又停下。
“明天这个时候,我要在所有人面前公布这份记录。”
沈怀安脸色骤变:“不行!她一定会杀我全家!就算现在还活着,也撑不过半日!”
“所以你要相信我。”她回头看他,“在她动手之前,我会先让她失去动手的能力。”
说完,她走出偏殿,步入主殿。
罗景驰跟上来:“您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揭发她?现在姜堰晨刚退,局势未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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