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这被凝视感更可怕的,是随之而来的、如同潮水般汹涌的精神侵袭。冰冷的、带着强烈侵蚀性的意念波,如同无数条无形的、滑腻的触手,缠绕上林深的意识体,强行将一幅幅充满绝望与痛苦的幻象注入他的脑海:母亲云薇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不再是温柔的容颜,而是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口中发出的并非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尖啸;黑血狂潮不再是液体,而是化作了吞噬天地的黑暗巨兽,所过之处城市崩塌、生命凋零、万物归于死寂;无数葬身于此的冤魂,它们的身影扭曲变形,伸出腐烂见骨的手臂,张开无声呐喊的巨口,形成一股怨念的洪流,要将他拖入永世不得超生的痛苦深渊……
这些幻象不仅仅是画面,它们携带着真实不虚的情感重量,如同重锤般一次次砸向林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滚开!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林深从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的、带着血丝的低声咆哮,他死死咬紧牙关,牙龈甚至因过度用力而渗出血腥味,拼命地集中着残存的所有意志力,试图在自己意识的边缘构筑起一道脆弱的堤坝,抵挡这绝望的洪流。额头上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起蜿蜒,冰冷的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破烂的衣领,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那冰冷的黑暗彻底吞噬、同化,最后一丝自我也要消散之时,肩上的三蛇胎记猛然爆发出更加强烈的、如同烙铁灼烧般的剧痛!那痛感尖锐至极,仿佛三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穿了他的灵魂,这极致的痛苦反而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濒临崩溃的精神混沌,让他获得了片刻难以置信的清醒。
与此同时,他手中紧握的拼合铜盘,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意志的绝境挣扎与胎记传递出的异常能量波动,中心那原本因能量消耗而黯淡下去的“沈”字血纹,骤然间重新亮起,散发出一种带着古老、悲壮与不屈意志的血色光晕。这光晕虽然并不强烈,范围也有限,却如同一面在惊涛骇浪中突然展开的、铭刻着神秘符文的小小盾牌,顽强地将那股冰冷刺骨的精神压迫波勉强逼退了一尺有余,为林深争取到了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
然而,这番看似微弱的抵抗,却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彻底触怒了沉睡的干尸。它那刚刚抬起、指向林深的、干枯得如同千年古墓中掘出的树枝般的右手,指尖处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起更加浓郁、更加活跃的黑色能量。这能量不再是简单的雾气,而是如同活物般蠕动、翻滚、缠绕,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不祥与毁灭气息,甚至连铜盘光芒边缘的光线,都似乎被这股能量吸引、扭曲,发生了细微的偏折。
就在那黑色能量即将凝聚到顶点,化作致命一击喷射而出的千钧一发之际——
“咔嚓……咔嚓……轰隆!”
房间一侧,那个原本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覆盖着厚厚灰尘、看起来笨重而毫不起眼的木质档案柜,突然从内部爆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
这声音并非木材自然的断裂,更像是空间结构本身被一股蛮横至极的力量强行撕裂、破碎!紧接着,档案柜从中间猛地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裂缝内部并非想象中堆满文件的柜内景象,而是一片混沌的、不断折射和破碎着各种无法形容颜色的暗色能量漩涡,仿佛是打碎了现实与虚无的边界,露出了后面光怪陆离的混乱底色!
一股强大、混乱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熟悉感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裂缝中汹涌而出——这气息中夹杂着新鲜的血腥味、硝烟弥漫的火药味、时光沉淀下的沧桑尘埃味,更有一股独属于“规则管理员”的、带着冰冷秩序与强大权限意味的力量波动,如同风暴般席卷了整个房间!
是良言!这股气息的核心,是良言!
下一刻,一个身影如同被看不见的巨拳击中,又像是被那混沌漩涡主动“吐”出一般,从那道空间裂缝中踉跄着、完全失控地跌撞出来,重重地、毫无缓冲地摔在房间中央布满灰尘和碎屑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激荡起一片弥漫的烟尘。正是良言!
但他此刻的模样,与林深记忆中那个总是带着几分疏离、冷静和掌控力的“管理员”形象,简直判若两人,如同从地狱爬回的残魂。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如同被漂白过的纸张,嘴唇干裂,嘴角不仅残留着已经凝固发黑的血痂,更有新鲜的、颜色鲜红的血液在不断渗出、流淌。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显得冷静克制的头发,此刻完全散乱,被汗水、血水和灰尘黏成一绺一绺,狼狈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上。
那身象征其身份的、似乎永远洁净挺括的白大褂此刻更像是一件刚从惨烈战场上剥离下来的血污战袍,已是多处破损不堪,布满了撕裂的口子、烧灼的焦痕以及各种难以辨识的、粘稠的污渍。
最令人触目惊心、甚至感到生理不适的,是他的左臂——衣袖几乎完全碎裂剥落,裸露出的整条手臂皮肤上,那个狰狞无比的三蛇咬尾胎记,正散发着极其不稳定、如同接触不良的霓虹灯般疯狂闪烁的猩红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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