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教学楼走的路上,寒风卷着碎雪沫子扑在脸上,安诺下意识把围巾往上拉了拉,指尖却还能摸到口袋里木盒的棱角。方才钟楼坍塌时的轰鸣声像还堵在耳朵里,她总觉得那阵震动没彻底消失,连脚下的水泥地都似有若无地发着颤。
江树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确认没人跟上来。他的校服外套沾了不少灰尘,是刚才躲冬青丛时蹭的,却没心思拍——手里攥着的笔记本边缘已经被汗浸湿,那是他早上匆忙画的钟楼草图,现在又多了个新任务:把陈砚木盒里的地图原样描下来。
“刚才跑的时候,我好像看见钟体里的星银碎片在发光。”陈砚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就在屋顶塌下来之前,银蓝色的光从裂缝里漏出来,特别亮。”
鲁小山搓着冻得发红的耳朵,喘着粗气:“管它发不发光,现在拿不出来有啥用?老周都进去了,说不定这会儿正盯着那些碎片呢。”
“老周不会发现的。”林清推了推眼镜,镜片上沾了层白雾,“钟楼二楼塌得厉害,碎片嵌在铜钟里,被断木和灰尘埋着,他顶多以为是钟楼的旧零件。”
林墨没说话,只是把攥着归航符的手往口袋里又塞了塞。那片金属贴着掌心,明明是冬日,却像揣了块暖玉,隐隐发烫。他能感觉到背后有人看过来,是安诺——那道目光里有疑惑,还有点警惕,像在确认他会不会突然把归航符藏起来。林墨皱了皱眉,脚步又快了些。
教学楼门口的公告栏前围了不少人,几个女生正踮着脚议论,声音飘进他们耳朵里:“听说钟楼是半夜塌的?老周早上进去的时候脸都白了,教务处现在正查呢。”“我妈说这楼都快三十年了,早该拆了,说不定是年久失修。”“不对啊,上周我还看见有人在钟楼附近转,好像是个老师,不是咱们学校的。”
江树拉着众人绕开公告栏,往楼梯间走:“别凑热闹,现在谁都盯着钟楼的事,咱们别被盯上。”
楼梯间里没人,声控灯暗着,只有从窗户透进来的天光在台阶上投下长条形的光斑。陈砚把木盒掏出来,打开时,那张泛黄的地图在光线下更清晰了——星野高中的轮廓画得很细,校门在南,钟楼在北,四条细线从钟楼延伸出去,分别指向老图书馆、废弃实验楼、体育馆后巷,还有一个被墨水晕开的地方,只能看清“西”字,像是画的时候被水打湿了。
“另外一个地方应该是西操场的器材室。”林清指着晕开的位置,“我查过学校的旧地图,1998年的时候,西操场那边有个器材室,后来因为漏雨封了,现在改成了仓库。”
鲁小山蹲在台阶上,盯着地图戳了戳:“那还等啥?下午放学咱们就去老图书馆看看呗,先把能确认的地方查了。”
“不行。”江树摇头,“现在学校肯定盯着这些老建筑,尤其是钟楼塌了之后,老图书馆本来就少有人去,咱们突然进去,太扎眼。得先等风头过了,或者找个合理的理由。”
“什么理由?”林墨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等风头过了,说不定星银碎片都被人拿走了。”
“没人会拿那些碎片。”安诺突然说,她手指轻轻碰了碰地图上的星银符号,“我小时候见过类似的东西,是我外婆给我的吊坠,也是这种银蓝色的金属,她说这叫‘星银’,是不值钱的废金属,只有老人才会留着玩。”
所有人都看向她。安诺攥了攥围巾,继续说:“外婆说,星银是以前工厂里炼坏的料,颜色好看但软,做不了正经东西,所以没人会要。老周就算看见,也只会当是旧钟的零件,扔在一边。”
林墨的眉头松了点,却还是没放松警惕:“那也不能等,归航符的花纹必须靠星银解读,咱们得尽快找到和符号对应的东西。”
“先上课。”江树把笔记本掏出来,翻开空白页,“陈砚,你把地图描在我本子上,注意别漏了符号。林清,你再回忆下你爷爷的手记,有没有提过这四个地方。安诺,你想想你外婆的吊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鲁小山,你……”他看了眼鲁小山,“你别冲动,下午午休的时候去看看老图书馆的情况,比如管理员在不在,什么时候人少。”
鲁小山立刻点头:“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上课铃响的时候,他们刚好分完工。江树把描好地图的笔记本塞进书包最底层,陈砚则把木盒放回口袋,林墨依旧攥着归航符,只有安诺,走回教室的路上,总觉得后颈发凉,像有双眼睛跟着他们——她回头看了好几次,楼梯间里只有昏暗的光,连个人影都没有。
上午最后一节是历史课,老师踩着铃声走进来,手里抱了摞旧课本。“今天咱们不讲新课,”老师把课本放在讲台上,敲了敲黑板,“讲讲咱们星野高中的校史,尤其是1998届,那届出了不少优秀毕业生。”
安诺的笔顿了一下,悄悄抬眼看向林墨。林墨也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惊讶——1998届,正是李明远和陈谨言毕业的年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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