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里的空气还残留着墨气被驱散后的清冽,混合着净脉泉干涸后留下的草木香。安诺指尖捏着那枚完整的墨枢,暗金色的光裹着淡淡的暖意,顺着指缝往四肢百骸漫,刚才与墨盟之人缠斗时绷紧的肩颈,竟悄悄松快了些。她低头望着泉眼底部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墨色痕迹,眉头仍没舒展开——方才那墨盟首领摔碎的陶罐里,溢出的墨气带着种极沉的腥甜,和之前遇到的墨蚀毒截然不同,倒像是某种活物腐烂后混着血的味道。
“先处理伤口。”江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正靠着岩壁调整呼吸,小腿上的包扎布已经渗开一圈淡紫,那是残留的墨毒还在往外渗。鲁小山坐在他旁边,左臂微微蜷着,虽然净脉泉的水清除了大部分毒素,但皮肤表层仍留着细碎的墨晶印记,像是撒了把黑色的细沙,一动就牵扯着伤口,让他忍不住皱眉。
陈砚蹲在两人中间,手里摊开的手记上沾了些泥污,他正用一块干净的布擦拭着其中一页,纸上画着几株缠绕着墨线的植物,旁边标注着“血线草伴墨脉生,可活脉,亦可饲墨”。“刚才用血线草捆残片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他指尖点在“饲墨”两个字上,声音压得低,“手记里说,血线草既能吸收墨气,也能被墨气驯化——你们看石门上那些根须,刚才亮纹的时候,有几根已经开始发黑了。”
安诺闻言立刻转头看向石门,果然见那些钻进纹路缝隙里的血线草根须,末端凝着点点墨黑,像是被墨气染了色,正缓缓往草叶方向爬。她刚要走过去,手里的墨枢突然微微发烫,暗金色的光往石门方向飘了缕,那缕光一碰到发黑的根须,根须上的墨色就像被烧融的雪,瞬间化了,只留下暗红色的草茎。
“墨枢能压制被驯化的血线草?”江树撑着岩壁站起来,小腿的疼痛让他踉跄了一下,“那刚才墨盟的人,是不是早就知道血线草的这个特性?他们故意用陶罐里的墨气染根须,说不定是想……”
“想借血线草的根须,把墨气顺着墨脉传到望溪镇。”鲁小山接话时,已经抓起地上的工兵铲,他试着挥了挥,左臂的牵扯感让他龇了龇牙,但眼神依旧亮,“刚才在岔路引矿虫的时候,我就听见有脚步声往地面的方向跑,不是我们这边的人——估计是墨盟的其他同伙,早就顺着另一条通道上去了。”
这话让石室里的气氛瞬间沉了下来。安诺攥紧墨枢,金光在她掌心流转,似乎在回应她的焦虑。“不能再等了。”她抬头看向通道口,那里还残留着鲁小山之前撒下的玄蓝矿晶碎屑,莹蓝的光在黑暗里连成一条细线,“先出去,看看地面的情况。要是墨盟的人真在往望溪镇传墨气,我们得赶在他们动手前拦住。”
江树点点头,伸手搭住鲁小山的肩膀,两人互相借力站起来。陈砚把手记卷好塞进背包,又从里面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两枚玄蓝矿晶磨成的粉,分给两人:“这是玄蓝晶粉,撒在伤口上能压残留的毒素,路上别碰水。”他自己也留了些,小心翼翼地撒在刚才被矿虫刮破的手腕上,那里已经红肿起来,幸好没沾到墨毒。
四人顺着之前来的通道往回走,矿灯的光在岩壁上扫过,能看到地上还留着矿虫爬过的痕迹,那些痕迹泛着淡淡的墨黑,一碰到墨枢散出的金光,就立刻淡了下去。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前面的通道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沙沙”声,像是有东西在岩壁上爬。
鲁小山立刻停下脚步,示意众人关灯。矿灯一灭,通道里只剩下墨枢的金光和玄蓝矿晶碎屑的微光。那“沙沙”声越来越近,安诺能看到岩壁上方,有无数细小的黑影在爬,那些黑影大概指甲盖大小,外壳泛着墨光,竟是些没被引走的墨晶矿虫,只是它们的外壳比之前见到的更黑,口器上还沾着些暗红色的东西——像是血。
“这些矿虫被墨气喂过了。”陈砚的声音压得极低,他往鲁小山身后躲了躲,“手记里说,墨晶矿虫被墨气喂过之后,外壳会变硬,口器能咬穿玄铁——刚才江树的小腿,就是被这种矿虫咬的。”
江树下意识摸了摸小腿的包扎布,眉头皱得更紧。鲁小山握紧工兵铲,盯着岩壁上的矿虫,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玄蓝晶粉:“之前陈砚说矿虫怕玄蓝矿晶的光,那晶粉是不是也有用?”他说着就往岩壁上撒了把晶粉,莹蓝的粉一碰到矿虫,矿虫就像被烫到一样,纷纷往岩壁深处钻,“沙沙”声瞬间小了不少。
“管用!”安诺眼睛一亮,立刻从陈砚的背包里拿过装晶粉的瓷瓶,往通道前方撒了条粉线。莹蓝的粉线在黑暗里像条光带,矿虫们都不敢靠近,纷纷躲进岩壁的缝隙里,只留下些细碎的墨黑痕迹。
四人趁机加快脚步,顺着通道往上走。越往上,空气里的草木香越淡,反而多了股泥土的腥气,那是地面的味道。又走了大概一刻钟,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是通道口透进来的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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