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铃刚响，教学楼里就像炸开了的蜂窝，学生们背着书包往食堂冲，脚步声、说笑声、打闹声混在一起，在走廊里撞出嗡嗡的回响。林溪被苏晓晓拽着胳膊往前跑，崭新的校服裙摆被风吹得鼓鼓的，像只展翅的白鸟。

“快点快点！”苏晓晓的声音里带着急不可耐的兴奋，手腕上的银色手链叮当作响，“去晚了糖醋排骨就没了！我昨天排了半小时队，就剩下最后一块，还被后面的男生抢走了！”

林溪被她拽得踉跄了几步，书包带在肩膀上勒出红痕，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为了抢排骨跑得这么急，在南城时，食堂的饭菜总是冷冰冰的，她宁愿躲在教室吃面包，也不愿去挤那个充斥着汗味和争吵的地方。

星泽的食堂却不一样。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了浓郁的饭菜香，糖醋排骨的酸甜、番茄炒蛋的清爽、红烧肉的醇厚，像无数只小手，勾着人的胃。食堂里亮堂堂的，白色的餐桌擦得一尘不染，墙上还贴着学生们画的黑板报，画着笑眯眯的卡通厨师，看起来格外温馨。

“你先排队，我去占座！”苏晓晓把书包往林溪怀里一塞，像条灵活的小鱼，瞬间钻进了人群，留下林溪抱着两个沉甸甸的书包，站在队伍末尾发愣。

排队的人很多，像条蜿蜒的长龙，从打饭窗口一直延伸到食堂门口。林溪找了个不碍事的角落站好，前面是两个高个子男生，正聊着昨晚的球赛，声音洪亮得像在吵架；后面是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新来的英语老师，说他“长得像明星”。

阳光透过食堂的玻璃窗斜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着饭菜的香气和少年人特有的、带着汗味的活力。林溪抱着书包，看着前面缓缓移动的队伍，突然觉得，这样的热闹，其实也挺让人安心的。

队伍慢慢往前挪，林溪数着前面的人数，估算着能不能抢到糖醋排骨。就在她前面还剩三个人时，突然从旁边窜出一个男生，个子高高的，染着黄毛，径直插到了她前面，动作快得像阵风。

“哎，你怎么插队啊？”林溪下意识地说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见。

黄毛男生转过身，脸上带着不耐烦的表情，嘴角还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插你队怎么了？新来的？懂不懂规矩？”他上下打量着林溪，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长得挺乖，脾气倒不小。”

周围的议论声一下子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好奇的、看热闹的、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像无数根针，扎得林溪浑身发烫。她想起南城时那些欺负她的男生，也是这样带着轻蔑的眼神，说着刻薄的话，让她恨不得立刻消失。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下意识地想往后退，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可指尖却攥得更紧了，书包带勒得肩膀生疼。

“规矩就是不能插队。”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黄毛男生的目光，声音虽然还有点抖，却比预想中坚定，“大家都在排队，你凭什么插队？”

黄毛男生显然没料到她会反驳，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嘲讽的笑：“哟，还挺横？信不信我让你今天吃不上饭？”他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把林溪完全笼罩住，带着股压迫感。

林溪的心跳更快了，却死死地盯着他，没有后退。她想起王建国说的“人总要往前看，越是怕，它就越欺负你”，想起苏晓晓说的“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想起江翊写便利贴时，那些藏在冷淡背后的温柔。

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会躲了。

“你想干什么？”一个清亮的男生嗓音突然响起，像道阳光，刺破了食堂里的紧张气氛。

林溪回过头，看见陆知行抱着篮球，正快步朝这边走来，额头上还带着汗，显然是刚打完球。他走到林溪身边，往她前面一站，刚好挡住了黄毛男生的视线，像一堵坚实的墙。

“赵磊，你插队还有理了？”陆知行的声音里带着怒气，眼神冷冷地盯着黄毛男生，“上次警告过你，别在食堂闹事，听不懂人话？”

被叫做赵磊的黄毛男生显然有点怕陆知行，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却还是嘴硬：“我……我就是跟新同学开个玩笑。”

“玩笑？”陆知行冷笑一声，“有你这么开玩笑的？给林溪道歉。”

赵磊的脸涨得通红，在周围同学的注视下，显得格外狼狈。他磨磨蹭蹭地说了句“对不起”，声音小得像蚊子哼，然后转身就想走。

“站住。”陆知行叫住他，指了指队伍末尾，“去后面排队。”

赵磊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林溪一眼，却不敢违抗，悻悻地走到了队伍末尾，像只斗败的公鸡。

周围的同学都松了口气，有人小声地议论着，说“陆知行真帅”，有人冲林溪投来同情的目光。林溪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却感觉肩膀上的压力轻了不少，她看着陆知行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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