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客厅里，空调风轻轻吹着，却吹不散空气中的凝重。林溪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南方美院的招生简章，封面印着的美院标志性教学楼，在她眼里却渐渐模糊——对面的茶几上，摊着几本本地师范学院的宣传册，爸妈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脸色严肃得让她心里发紧。

“溪溪，再好好想想，”爸爸率先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许多，手里的茶杯被他端起又放下，“南方美院的绘画专业是好，可画画这条路太不稳定了。你看隔壁家的小敏，学画画的，毕业三年了，还在到处打零工，连份稳定的工作都没有，多让人操心。”

妈妈跟着点头，语气里满是担忧：“是啊溪溪，妈不是不让你画画，是希望你能有个稳定的工作。师范学院的美术教育专业多好，毕业后考个教师资格证，当一名美术老师，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有寒暑假，能照顾自己也能顾着家，多踏实。”

林溪的手指紧紧攥着招生简章，指尖泛白，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她想反驳，想说现在有很多画画相关的工作，想说她可以做插画师、设计师，想说她想开办自己的画室，可话到嘴边，却被爸妈眼里的担忧堵了回去。

她知道爸妈是为了她好。爸爸是工厂的技术员，一辈子勤勤恳恳，就图个稳定；妈妈是家庭主妇，看着身边太多人因为工作不稳定而奔波劳累，所以格外希望她能有个“铁饭碗”。可他们不知道，画画对她来说，不是一份简单的工作，而是刻在骨子里的热爱，是她坚持了三年的梦想。

“爸，妈，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林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可画画是我最喜欢的事，我为了考上南方美院，努力了三年，每天熬夜改画，铅笔芯磨秃了一根又一根，我不想就这么放弃。”

“放弃？这不是放弃，是为了你的未来考虑！”爸爸的声音提高了些，“你还年轻，不知道社会的残酷。稳定的工作比什么都重要，等你以后结婚生子，就知道爸妈今天的决定是对的。画画可以当兴趣，没事的时候画一画，何必非要当主业？”

“可我想把兴趣当成主业，我想一辈子画画。”林溪的眼里含着泪水，却倔强地看着爸妈，“我查过了，现在绘画专业的就业前景很好，很多公司都需要插画师、设计师，我也可以自己开画室，教小朋友画画，不一定非要当老师。”

“那些都是理想状态！”妈妈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溪溪，你太单纯了。开画室需要钱，需要人脉，你刚毕业，什么都没有，怎么开？当插画师、设计师，竞争那么激烈，你能保证自己一定能站稳脚跟吗？爸妈不想让你走弯路，不想让你以后后悔。”

林溪摇摇头，挣脱妈妈的手：“就算走弯路，就算后悔，我也想试试。如果现在我放弃了南方美院，放弃了绘画专业，我一定会遗憾一辈子。”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陆知行发来的消息：“溪溪，志愿填报得怎么样了？我已经报完江城学院了，就等你一起去南方了。”

看到消息，林溪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想起陆知行为了陪她，放弃了南方师范，选择了离她更近的江城学院；想起他说“不管你选什么，我都支持你”；想起他陪她在画室里熬夜改画，说“你的画那么好，一定要坚持下去”。

爸爸看到她掉眼泪，语气软了些：“溪溪，别哭。爸妈不是要逼你，只是希望你能多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师范学院的美术教育专业也能画画，只是多学了一些教育相关的课程，毕业后既能当老师，也能继续画画，不是很好吗？”

“可那不一样！”林溪擦干眼泪，“南方美院的绘画专业有最好的老师，最好的画室，最浓厚的艺术氛围，这是师范学院比不了的。我想在最好的环境里，做自己最喜欢的事。”

妈妈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我们也是过来人，吃过的苦比你多，看过的事比你多，难道还会害你吗？”

“我知道你们不会害我，”林溪的声音带着哽咽，“可我真的很喜欢画画，我想为自己的梦想拼一次。如果以后我真的找不到工作，真的后悔了，我也不会怪你们，因为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客厅里陷入了沉默，只有空调的风声在耳边回响。爸爸看着林溪手里的招生简章，又看了看她眼里的执着，心里渐渐软了下来。他想起女儿高三时，每天晚上在房间里画画到凌晨，灯光亮到很晚；想起她拿到美术比赛一等奖时，眼里的兴奋和骄傲；想起她查分那天，看到过线时激动的泪水。

妈妈也想起了女儿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她记得林溪小时候，就喜欢在纸上涂涂画画，家里的墙壁、作业本的背面，都有她的“作品”；记得她上初中时，省下零花钱买画笔和画纸；记得她上高中时，为了画画，放弃了很多玩乐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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