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高考还有5天，市第一医院的住院部三楼格外安静。江翊刚帮奶奶办理完出院手续，拎着两个鼓鼓的行李袋，正弯腰帮奶奶系鞋带，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是林溪，手里抱着一摞复习资料，跑得有点急，额角沾着细密的汗珠。

“江翊！奶奶！”林溪跑到他们面前，把资料放在旁边的长椅上，先伸手扶过奶奶的胳膊，“奶奶，出院啦？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没有，好得很！”奶奶笑着拍了拍林溪的手，“医生说回家再养几天，就能跟你们去梨树林摘梨了。”

江翊直起身，看着林溪手里的资料，又看了看她额角的汗，心里一阵暖意，却又带着点不好意思：“溪溪，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让你在学校复习吗？我本来想办理完出院手续，就给你和知行发微信的。”

“我跟老师请了半小时假，特意过来的。”林溪拿起长椅上的资料，递到江翊手里，“这是这两天的重点资料，有数学的压轴题解析，还有英语的作文范文，我都标了‘必看’，你回家后抽时间看，不用急。对了，这里面还有两张准考证复印件，我和知行帮你复印的，怕你弄丢原件，贴身放着。”

江翊接过资料，指尖碰到纸页上林溪娟秀的字迹，还有她特意用红笔圈出的重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暖。他低头翻着资料，看到最后一页时，突然停住了——那是一张小小的速写，画着三个身影，站在梨树林里，手里分别拿着笔记、梨和糖炒栗子，下面写着一行小字：“距离高考还有5天，一起加油，约定不变。”

速写的风格很熟悉，是林溪的笔触，画里的小太阳贴纸、糖炒栗子的纹路，都画得格外细致，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江翊盯着速写，喉咙突然有点发紧，之前所有的辛苦、焦虑、委屈，好像都在这一刻有了归宿。

这段时间，他一边守着重症监护室里的奶奶，一边在冰冷的走廊里刷题，怕奶奶挺不过来，怕自己复习落下太多，怕辜负林溪和陆知行的付出，无数个夜晚，他趴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看着窗外的月亮，偷偷抹过眼泪，却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失态过——他是奶奶的依靠，是朋友眼里“永远乐观的江翊”，他不能倒下，也不能脆弱。

可现在，看着林溪特意画的速写，看着手里厚厚的、满是重点的资料，看着眼前一脸关切的林溪和笑着的奶奶，他再也忍不住了。

江翊的肩膀轻轻晃了一下，手里的资料攥得更紧了，指节泛了白。他抬起头，想跟林溪说“谢谢”，可刚张开嘴，就发现声音有点哽咽，眼眶也不受控制地发热，慢慢红了起来。

林溪愣了一下，心里一紧——她认识江翊这么久，不管是考试失利，还是遇到麻烦，他从来都是笑着扛过去，就算偶尔难过，也只会躲起来偷偷调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在她面前红了眼眶，露出脆弱的样子。

“江翊，你怎么了？”林溪赶紧上前一步，声音放得极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资料有什么问题？”

江翊摇摇头，说不出话，只是盯着手里的速写，眼眶越来越红，有泪珠在里面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他想忍住，想像以前那样笑着说“没事，就是有点开心”，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奶奶看他这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叹了口气：“这孩子，就是嘴硬，什么事都自己扛。这段时间，他天天守着我，晚上就在走廊里刷题，有时候累得坐着就睡着了，却从来没跟我抱怨过一句，也没跟你们说过苦。”

林溪心里一阵心疼，她终于明白，江翊之前的“没事”“我能行”，都是硬撑的。他不是不辛苦，不是不焦虑，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脆弱。

“江翊，没事的，”林溪轻声安慰他，递过一张纸巾，“辛苦你了，这段时间，你真的很厉害，又照顾奶奶，又没放弃复习，比我们都坚强。想哭就哭出来，不用硬撑，我们都在。”

就是这句“我们都在”，彻底击溃了江翊的防线。

他接过纸巾，却没擦眼泪，只是低着头，肩膀的晃动越来越明显，一滴泪珠落在手里的资料上，晕开了一小片墨迹。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着：“溪溪，谢谢你……还有知行……这段时间，要是没有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怕奶奶好不了，怕考不上南方理工，怕……怕你们失望……”

“不会的，”林溪打断他，语气坚定，“奶奶好了，你也没放弃复习，我们怎么会失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比任何人都好。剩下的5天，你安心在家复习，有不会的题，随时给我和知行发微信，我们帮你讲，咱们一起走进考场，一起实现约定，好不好？”

江翊点点头，用纸巾擦了擦眼泪，眼眶还是红的，却比刚才平静了些。他抬起头，看着林溪，眼里满是感激：“好……溪溪，谢谢你……我以后不会再硬撑了，有不会的，肯定问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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