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嗣率领的八千骑兵,如同离弦之箭,浩浩荡荡冲出定州东门。他们没有掩饰行踪,反而刻意高举着杨延昭的帅旗和各色将旗,卷起的烟尘遮天蔽日,战鼓号角声震四野,摆出一副全力驰援东路的姿态。消息很快通过辽军的探马,传到了雄州城外的耶律休哥耳中。
中军大帐内,耶律休哥正与几名心腹将领研讨攻城方略。听闻此报,他古井无波的脸上并未露出丝毫得意,反而微微蹙起了眉头。
“杨延昭……果然动了。”他放下手中的攻城草图,走到沙盘前,目光落在耶律奴瓜东路军的侧后位置,“八千骑兵,他的帅旗……动作如此之快,声势如此之大……”
一名将领笑道:“于越神机妙算!杨延昭到底还是沉不住气,被耶律奴瓜将军的偏师吸引过去了!我军正好可以趁雄州空虚,加大攻势!”
另一名将领则谨慎道:“于越,杨延昭用兵诡诈,此举是否太过明显?其中是否有诈?他会不会是虚张声势,实则另有所图?”
耶律休哥沉默片刻,手指在沙盘上杨延嗣骑兵的进军路线上缓缓划过,最终停在了一个名为“马家渡”的黄河古渡口附近。
“杨延昭此人,擅用奇兵,更擅于利用他人的算计。”耶律休哥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他如此大张旗鼓东进,无非两种可能。其一,他确实担心东路崩坏,不得不救;其二,他看出了耶律奴瓜是我故意露出的破绽,将计就计,想以这支骑兵为诱饵,吸引我分兵救援,从而减轻雄州压力,甚至……寻求与我救援部队野战的机会。”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传令给耶律奴瓜,让他放缓进军速度,收缩队形,向主力方向靠拢,加强侧后警戒。同时,命令萧干,率领一万五千宫帐军精骑,立刻出发,前出至‘马家渡’以北二十里处的‘落马坡’隐蔽待命!”
“于越,您是要……”将领们有些不解。
耶律休哥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杨延昭想钓鱼?那本帅便给他换一条更大的鱼饵!耶律奴瓜部放缓行动,杨延嗣这支骑兵若真想救东路,必然要加速前进,试图咬住耶律奴瓜。落马坡地势险要,是通往耶律奴瓜侧后的必经之路。萧干的一万五千精骑以逸待劳,正好可以在此……迎头痛击杨延嗣这八千骑兵!若能一举吃掉杨延昭这支最精锐的骑兵,断其一臂,则大局定矣!”
他看得更深一层!不仅识破了杨延昭可能将计就计的意图,更是布下了一个反包围的杀局!他要利用杨延昭的“主动出击”,反过来重创宋军的机动力量。
“那雄州这边?”有将领问道。
“雄州?”耶律休哥看向雄州方向,目光森然,“高琼已是困兽,只要打掉杨延昭的援军,雄州迟早是囊中之物!传令前线,攻势暂缓,做出因分兵而力有不逮的假象,进一步迷惑杨延昭和高琼!”
命令迅速下达。辽军的攻势果然为之一缓,雄州城头的压力骤然减轻。高琼虽然接到了杨延光带来的“坚守五日”的消息,但看着城外辽军的变化,心中也不禁疑窦丛生,不知杨延昭到底在施展何种妙计。
而此刻,正在疾驰东进的杨延嗣,也接到了“锐眼司”探马拼死送回的最新情报——耶律奴瓜部进军速度放缓,并有向中路靠拢的迹象!同时,一支数量不明的辽军精锐骑兵,正秘密向“落马坡”方向运动!
“落马坡?”杨延嗣拉住战马,摊开地图,浓眉紧锁。他虽勇猛,但并非全然无谋,立刻意识到了危险。“辽狗果然有埋伏!想在半路截杀我们!”
副将急道:“将军,那我们还去不去?是否转向避开落马坡?”
杨延嗣盯着地图,脑中回想起六哥杨延昭临行前的叮嘱:“……你的任务,是逼耶律休哥做出反应,打乱他的节奏……若遇阻击,不必硬拼,但声势一定要足,要让他觉得,我们是真的要拼命救援东路!”
他眼中凶光一闪,猛地一拍马鞍:“避?避什么避!六哥要的就是我们把动静闹大!传令下去,改变路线,绕开落马坡正面,从侧翼擦过去!多派斥候,广布疑兵,做出试图寻找薄弱点突破的架势!老子要让他耶律休哥知道,他派来的那一万多人,拦不住老子去救耶律奴瓜!”
八千骑兵立刻变阵,如同灵活的游龙,划出一道弧线,避开了落马坡的正面险地,却在其外围不断游弋、试探,旌旗招展,鼓噪声震天,摆出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
与此同时,坐镇定州的杨延昭,几乎在同一时间接到了各方面汇聚而来的情报:耶律奴瓜放缓进军、辽军精锐秘密前往落马坡、雄州正面攻势减缓、以及杨延嗣部改变路线与辽军埋伏部队周旋的消息。
一切,都印证了他的判断!
“耶律休哥……你果然忍不住了!”杨延昭眼中精光爆射,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耶律休哥为了吃掉杨延嗣这支“偏师”,已经从雄州正面分走了一万五千最精锐的宫帐军!雄州正面的辽军兵力被削弱,而且由于其主帅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东路,其进攻的节奏和决心必然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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