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城的天空总是蒙着一层灰雾,像是永远不会放晴。腐臭的气息从幽冥沼泽蔓延而来,与城内的血腥、铁锈味交织,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独特味道。
徐寒站在黑水盟石殿前的队伍里,身上换了件浆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腰间挂着个最普通的兽皮储物袋——这是从尸鬼门杂役那里搜刮来的,袋子里只装着几块下品灵石和半块干硬的麦饼,看起来与周围的修士别无二致。
石殿是用幽冥沼泽特有的黑石砌成,墙面上刻满了歪歪扭扭的刀痕,据说每道刀痕都代表着一个死于矿难的奴隶。殿前立着一块斑驳的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招工告示,字迹早已模糊,只能勉强辨认出:"招采药修士,炼气三层以上,日酬三灵石,生死自负。"
队伍里的修士大多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不少人身上还带着未愈合的伤口,渗出的血渍与污泥混在一起,结成黑痂。他们的眼神大多麻木,偶尔有人抬头望向石殿,眼中也只有疲惫,没有丝毫希冀。
徐寒收敛了所有气息,连肉身的强悍都刻意掩饰,将自身灵力波动精准地压制在筑基初期——这个境界在夏灵大陆的规则压制下,恰好是不上不下的尴尬存在,既不会像金丹修士那样被重点监视,又比炼气修士多几分自保之力,最适合隐藏身份。
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储物袋边缘,神识却早已如蛛网般铺开,笼罩了整个黑水盟。石殿内的气息很杂,有浓郁的酒气、淡淡的药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尸气——与尸鬼门的气息同源,却更加隐晦。
"下一个!"
殿内传来一声粗犷的喝骂,打断了徐寒的思绪。他深吸一口气,随着人流迈步走入石殿。
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油灯摇曳,照亮了正前方的石台。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坐在石台后,敞着衣襟,露出胸前狰狞的蝎子纹身,手里把玩着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黑水"二字。他身旁站着两名护卫,皆是炼气巅峰的修为,腰间佩刀,眼神警惕地扫过每一个进来的修士。
"姓名?修为?"壮汉头也不抬,声音像是磨盘在转动,蘸着朱砂的毛笔悬在一本破旧的名册上方,笔尖滴落的朱砂在纸上晕开,像一朵朵血花。
"徐七,筑基初期。"徐寒刻意让自己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几分久病初愈的虚弱。
壮汉这才抬起眼皮,三角眼上下打量了徐寒一番,突然嗤笑一声,声音在空旷的石殿里回荡:"筑基期?就你这身子骨,也敢去幽冥沼泽采药?怕是走不出三里地,就得成了妖兽的便饭!"
殿内候着的几个修士顿时哄笑起来,笑声里满是嘲讽,却又带着几分同病相怜的苦涩——谁不是在这鬼地方挣扎求生呢?
徐寒垂下眼睑,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右手悄悄藏在袖中,指尖一缕几乎无法察觉的灰白气流一闪而逝。那气流掠过壮汉的神识,让他莫名地心头一跳,到了嘴边的刻薄话竟咽了回去。
壮汉皱了皱眉,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修士,竟隐隐有种心悸的感觉。他不耐烦地从桌下扔出一块木牌:"明日卯时,城北集合。拿着牌子滚吧,死了可没人给你收尸。"
木牌是黑石制成,上面刻着一个"七"字,边缘粗糙,显然是仓促间打磨而成。徐寒捡起木牌,躬身行了一礼,转身退出石殿,融入外面的人流中。
走出没几步,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石殿角落的阴影里,站着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苍白的脖颈,上面隐约有梵文纹身。那人的目光似乎与徐寒对上一瞬,随即隐入阴影,消失不见。
"婆罗教的人么?"徐寒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冷笑,脚步不停,朝着城西北角的贫民窟走去。那里鱼龙混杂,最适合隐藏行踪。
次日清晨,灰雾比昨日更浓,几步之外便看不清人影。潮湿的空气带着刺骨的寒意,吸入肺中,仿佛有冰碴在摩擦。
城北的空地上,二十余名采药修士早已聚集在此,每个人都裹紧了衣服,神色紧张地望着沼泽的方向。黑水盟这次派出了三名带队执事,皆是筑基巅峰的修为,为首的是个独眼龙,姓赵,左眼眶戴着一个铁皮眼罩,右脸从额头到下颌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据说那是被三阶妖兽"毒沼鳄"的利爪划开的。他腰间别着一把尺许长的短刀,刀身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显然淬了剧毒。
"都给老子听好了!"赵执事环视众人,声音冷厉如刀,"幽冥沼泽分三层,外围是我们的活动范围,中层有四阶妖兽盘踞,深层更是禁地,进去就是死!谁要是敢擅自深入,喂了妖兽可没人给你收尸,听到没有?"
"听到了!"众人低声应和,声音里满是畏惧。
赵执事满意地点点头,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叠黄色符箓,分给每人一张:"这是‘避瘴符’,能挡外围的毒雾,效用只有三个时辰,省着点用。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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