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丹峰顶,死寂沉沉。垂死的老宗主枯槁的手掌最终无力地垂落在冰冷的碎石上,那双阅尽宗门沧桑的眼眸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微光。宗主令剑沉重的分量压着林墨的手腕,也沉沉地压在他的心上。“护住灵脉…猫仙可兴…” 那句气若游丝的临终嘱托,如同烙印,烙在他的神魂深处。
夜风呜咽,卷起几片枯叶,掠过老宗主凝固着最后一丝忧虑与期盼的脸庞。铁爪庞大的身躯微微颤抖,巨大的头颅凑近老宗主已然冰冷的手,喉咙里发出压抑的、近乎呜咽的低吼。它记得这只手,在它幼年被抛弃在风雪中时,曾将它抱起,给了它御兽宗冰冷的规矩下,唯一一点微薄的温暖。此刻,那点温暖彻底消散了。阿玳蜷缩在九转猫薄荷的银紫色叶片下,小小的身体不住地发抖,碧绿的猫眼里蓄满了大颗的泪珠,无声滚落。更多的灵猫围拢过来,或蹲或卧,将老宗主和林墨围在中心,它们没有嘶鸣,只有一片沉重到令人窒息的静默。呼噜声停止了,空气里只剩下风穿过废墟裂痕的悲鸣,和七十二颗心脏为逝者跳动的低沉回响。
林墨单膝跪地,指尖拂过老宗主再也不会睁开的眼帘。那柄象征着御兽宗最高权柄的令剑,入手冰凉,剑柄上缠绕的蛟龙纹路硌着他的掌心,带来一种近乎讽刺的实感。宗主?在这片刚刚经历背叛、地脉濒临崩溃、强敌环伺的废墟之上?他感到的不是掌控权力的炙热,而是沉甸甸的、冰冷刺骨的责任与凶险。
“吼…” 铁爪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金色的瞳孔转向林墨,里面翻腾着失去庇护者的悲恸,更燃烧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凶戾。它巨大的爪子抬起,重重地按在林墨握着令剑的手腕上,滚烫的温度传递着无声的誓言。它不懂什么宗主之位,它只知道,从今往后,它和它的族群,将用爪牙和生命,拱卫眼前这个将它们从泥泞中拉出的青年。
就在这时,一道凄厉到变形的嘶吼,如同淬毒的利箭,猛地撕裂了废丹峰上沉重的哀思。
“妖孽!林墨!你竟敢弑杀宗主!罪该万死!御兽宗弟子听令!随我诛杀此獠,为宗主报仇!!”
赵管事的身影出现在通往废丹峰的山道尽头。他浑身浴血,那是被铁爪剑气追击时狼狈逃窜留下的狼狈印记,丹田处被巨石砸出的伤口还在渗着污血,脸上混杂着极致的恐惧和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他看到了!他看到了老宗主倒毙,看到了林墨手握令剑!千载难逢的机会!将弑杀宗主的滔天罪名扣死在这个小畜生头上,他赵某人就是拨乱反正、力挽狂澜的功臣!至于真相?死人不会开口!胜利者书写一切!
他身后,是被他一路蛊惑煽动而来的数十名御兽宗弟子。他们衣衫凌乱,神色惊惶,显然刚经历过百兽门联军压境的混乱。此刻被赵管事“为宗主报仇”的狂热嘶吼点燃,加上长久以来对“妖猫邪术”的恐惧和对废丹峰“妖草”的贪婪混杂在一起,一双双眼睛看向林墨和那群沉默的灵猫时,充满了怀疑、愤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觊觎。
“杀了他!夺回宗主令剑!”
“废丹峰妖孽,人人得而诛之!”
“那些猫…还有那草…肯定是邪物!”
嘈杂的喊杀声在山道上响起,刀剑出鞘的寒光在夜色下闪烁。人群开始涌动,如同被驱赶的兽群,带着混乱的杀意,朝着峰顶废墟压来。
林墨缓缓站起身。夜风吹动他染血的衣袍,手中的宗主令剑斜指地面,剑锋反射着冷月寒星。他没有看那些汹涌而来的弟子,目光冰冷地锁定着人群后方,那个面容扭曲、眼中闪烁着毒蛇般快意的赵管事。
“赵老狗,” 林墨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嘈杂的喊杀,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宗主尸骨未寒,你这弑主的恶奴,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想用同门的血,染红你的顶戴吗?”
“放屁!是你这妖人勾结妖猫,暗害宗主!证据确凿!众弟子,休听他妖言惑众!杀!” 赵管事躲在人群后方,声嘶力竭,手指几乎要戳到林墨脸上。
“证据?” 林墨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浓烈的嘲讽,“你要证据?好,我就给你证据!”
他猛地一挥手!
“喵——!”
一声清脆而带着穿透力的猫叫声响起。只见一道优雅如雪的影子,如同月光凝聚的精灵,轻盈地从废墟的阴影中跃出,稳稳落在林墨身前一块凸起的断石上。是小雪!那只拥有【阵灵通窍】血脉的布偶猫。
它口中,赫然叼着一块灰扑扑、不起眼的石头。
正是那块记录了赵管事狰狞嘴脸和所有阴谋的——留影石!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小雪口中那块石头吸引。那些冲在最前面、情绪最激昂的弟子,脚步也不由得为之一顿。
“赵老狗,你勾结百兽门,高价贩卖掺杂‘枯脉散’的毒草,致使百兽门灵兽暴毙,嫁祸宗门,引发战端,此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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