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裂纹无声绽放,如同宇宙睁开一道通往虚无的狭长眼眸。
幽光。
冰冷得足以冻结灵魂的幽光,并非喷薄,而是无声地倾泻而出。它不似火焰燃烧,更像是一种终极的否定,一种对物质与能量存在本身的消解。空间在它面前失去意义,时间在它流经之处凝滞、粉碎。林墨残存的意识在彻底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刹,清晰地“看”到:异形之手那由星门金属枝杈虬结的骨架,那覆盖其上、蠕动贪婪的黑红胶质物,在接触幽光的瞬间,如同投入沸水的薄冰,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便无声无息地湮灭了。构成它的物质与能量,其存在的底层逻辑被那幽光彻底否定、拆解、归于沉寂的“无”。
然而,一股源自星门污染本源的、冰冷刺骨的狂喜,却穿透了这毁灭的进程,如同附骨之蛆,狠狠烙印在林墨濒临溃散的意识核心上。
——成功了!祭品已奉上!裂隙已洞开!束缚……松动了!
轰——!!!
这不是声音,而是空间结构本身发出的、濒临终极解体的恐怖哀鸣。劫爪内部这由古老意志强行构筑的相对稳定空间,在胎膜裂隙诞生的刹那,迎来了彻底的崩坏。脚下的浮岛,那些扭曲的星门金属残骸、凝固的污秽聚合物、冻结的寒玉碎冰,如同被投入碎纸机的脆弱模型,在幽光洪流的冲刷下,无声无息地化为最基础、最混沌的能量粒子流,随即被那幽光吞噬、同化,成为洪流的一部分。
林墨残破的躯体,连同那块承载着BB-12最后意志、如今已彻底死寂冰冷的黑鹫号金属残骸,如同狂风中的两片枯叶,被狂暴的幽光乱流裹挟着,以超越想象的速度甩向无尽的虚空深渊。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绝对黑暗与湮灭幽光的撕扯边缘疯狂摇曳。
剧痛?不,那太肤浅了。是存在本身的溶解感。劫爪那沉重如青铜编钟的古老脉动,此刻化作了濒死巨兽狂乱的、撕裂性的痉挛。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空间结构更大范围的崩塌,幽光洪流更加汹涌地喷发。那丝由“寄生胎”搏动注入的冰冷暴虐韵律,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在劫爪本体这剧烈的痛苦震荡中,如同病毒找到了爆发的最佳温床,骤然变得清晰、强横!它不再是寄生胎的低语,而是一种带着毁灭性指令的、冰冷的战鼓!咚咚!咚咚咚!每一次敲击,都精准地落在劫爪脉动最脆弱的节点,迫使那青铜巨兽的“伤口”喷涌出更多的幽光脓血!
林墨的意识碎片在狂乱的信息风暴中沉浮。星门污染的暴戾解析、阿玳烙印的灼烧、无数破碎时空坐标的尖啸、BB-12寂灭前的最后警报……这一切混杂着湮灭幽光带来的终极虚无恐惧,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反复穿刺着她仅存的那点自我微光。意识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边缘处不断有碎片剥离,被幽光同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终结……就在眼前。
就在那点微光即将被彻底磨灭的刹那——
一丝微弱的、带着奇异韧性的清凉,如同初春解冻时从冻土深处顽强渗出的第一缕泉水,自她怀中悄然弥漫开来。这清凉感穿透了残破的衣物,渗透了冰冷的肌肤,逆流而上,轻柔却无比坚定地包裹住了她那颗濒临破碎的意识核心。
是那片猫薄荷!
那片融入了三粒劫爪星尘的干枯叶片!
此刻,这片曾经平凡无奇的植物叶片,正发生着令人惊异的蜕变。叶片中心那点星屑般的银色光点并未扩散,反而向内坍缩、凝聚,形成了一枚极其微小的、结构复杂到无法言喻的银色结晶。结晶内部,仿佛有无数微缩的星云在生灭流转。正是这枚结晶,持续散发着那维系林墨意识不灭的清凉秩序之力。
这力量并非强大的能量护盾,更像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极其精妙的“信息锚定”。它轻柔地抚平着狂暴信息乱流最尖锐的棱角,中和着污染意志最暴戾的冲击,甚至在那湮灭一切的幽光洪流边缘,极其微弱地扭曲了其流经路径的微观概率场,为林墨的存在争取到一丝丝概率上的“豁免”!
“呃……”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的呻吟在林墨意识中回荡。濒临溃散的感知被这丝清凉强行拉回一丝清明。她“看”向怀中。那枚小小的银色结晶在幽暗的虚空中,如同风浪中唯一不灭的灯塔微光。结晶的形态并非固定,其内部的结构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进行着自我迭代和优化——它在适应!它在利用窃取的星尘本源,疯狂地解析着这片崩坏空间的环境参数,寻找着“存在”下去的最优解!
然而,这微弱的锚定之力,在劫爪本体的狂暴怒涛和星墟幽光的终极否定面前,渺小得可怜。每一次劫爪那撕裂性的脉动,每一次“寄生胎”冰冷战鼓的敲击,都让那银色结晶剧烈震颤,散发出的秩序之力出现短暂的紊乱。林墨的意识如同被投入绞肉机,剧痛伴随着存在感的剧烈波动,让她几乎再次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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