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城被围的第三十天,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城墙上的士兵就围着一小堆树皮争抢起来。洪承畴穿着沾满尘土的铠甲,站在城头,看着这一幕,喉咙发紧——城里的粮草早就断了,先是杀马为食,如今最后一匹战马也被分食殆尽,士兵们只能靠树皮、草根充饥,昨天甚至有亲兵来报,城西角出现了“人相食”的惨状。
“大人,再这样下去,士兵们要哗变了!”吴三桂匆匆赶来,他的铠甲上满是划痕,眼下泛着青黑,显然也没睡好。身后跟着副将孙世祥,手里攥着一把断剑,脸色惨白。
洪承畴没回头,声音沙哑:“我知道。昨天城西那三个带头抢粮的,斩了吗?”
“斩了,可士兵们还是人心惶惶。”吴三桂道,“刚才还有几个士兵跪在营门口,说宁愿投降清军,也不想饿死!”
“投降?”洪承畴猛地转身,眼睛通红,“他们忘了自己是大明的兵?忘了身后的宁远、山海关?再敢提投降的,不管是谁,一律斩!”
话刚说完,城下就传来士兵的嘶吼:“我们要吃饭!不想饿死!开城投降吧!”越来越多的士兵围过来,手里拿着断矛、石块,情绪激动。
洪承畴拔出腰间的 sword,指着人群:“都给我退下!谁再敢闹事,这把剑可不认人!”他走到一个带头嘶吼的士兵面前,手起剑落,那士兵当场倒地。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士兵们看着地上的尸体,眼里满是恐惧,慢慢往后退。
“都散了!”洪承畴声音冰冷,“从今天起,每人每天发半块树皮饼,谁也不准多拿!再敢哗变,格杀勿论!”
士兵们纷纷散去,吴三桂看着洪承畴,叹了口气:“大人,这样不是办法。刚收到消息,锦州也粮尽了,祖大寿那边根本没法支援我们。”
洪承畴闭上眼睛,良久才睁开:“只能突围了。我挑三千精锐,你带着他们,从清军防线最薄弱的西北角突围,去宁远搬救兵。只要能搬来援军,我们还有希望。”
吴三桂愣了一下:“我去?大人,清军在西北角设了伏,图赖的人一直在那里巡逻,怕是很难冲出去。”
“难也得去!”洪承畴抓住他的手,“吴三桂,你是宁远总兵,你的兵最能打。只有你去,我才放心。要是连你都突围不出去,我们就真的全完了!”
吴三桂看着洪承畴恳切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好,我去。但我要是死了,宁远的兵就拜托大人多照看。”
“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亏待你的兵。”洪承畴道,“今晚三更天出发,孙世祥,你跟着吴总兵,帮他打理队伍。”
孙世祥躬身:“属下遵令!”
当晚三更,吴三桂率三千精锐,悄悄摸向西北角。城墙上的士兵悄悄放下绳索,让他们顺着绳索滑下去。刚落地,就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图赖的巡逻队来了。
“快躲起来!”吴三桂压低声音。士兵们纷纷躲进路边的草丛里,屏住呼吸。巡逻队慢慢走近,领头的正是图赖的副将马德顺。
“奇怪,刚才好像有动静。”马德顺勒住马,四处张望。
“能有什么动静?明军都快饿死了,哪还有力气突围。”旁边的士兵道,“我们还是赶紧巡逻完,回去喝酒吧。”
马德顺想想也是,挥挥手:“走,继续巡逻!”
等巡逻队走远,吴三桂才松了口气,对士兵们道:“快,跟我冲!”
可刚跑出去没几步,就听见一声哨响,两侧的山坡上突然冒出无数清军,箭如雨下。“不好,有埋伏!”吴三桂大喊。
图赖骑着马,站在山坡上,高声笑道:“吴三桂,早就知道你会来,特意在这里等你!”
清军蜂拥而至,明军大乱。吴三桂挥舞着长枪,斩杀了几个清军士兵,可明军早已饥肠辘辘,根本不是清军的对手。孙世祥为了保护吴三桂,被一支流矢射中,当场身亡。
“总兵,快逃!”副将李天成大喊,带着几个亲兵挡住清军。吴三桂看着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知道再打下去就是死路一条,只好勒转马头,带着仅剩的五百余人,狼狈地逃回松山。
回到城头,吴三桂看着洪承畴,满脸愧疚:“大人,对不起,我没能突围出去,还损失了这么多兄弟。”
洪承畴摇摇头,眼里满是绝望:“不怪你,是我低估了清军的防备。看来,我们真的要困死在这里了。”
而松山城的副将夏承德,看着城外的清军,心里早就打起了算盘。他本是陕西农民军降将,跟着洪承畴来锦州,就是想混个荣华富贵,现在明军大败,他可不想陪着送死。
“大人,我们真的要跟着洪承畴一起死吗?”亲信周文举问道,“清军多次劝降,要是我们投降,说不定还能保住性命,甚至封个官职。”
夏承德冷笑:“我早就想好了。洪承畴是忠臣,要殉国就让他殉去,我可不想死。你去悄悄联系清军,就说我愿意献松山城,只求他们保我全家性命,再给我个副将的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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