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像是被重锤砸过,一阵阵钝痛从太阳穴蔓延开,敲打着他的神经。杨灼烈皱着眉,眼皮沉重地掀开,映入眼帘的不是侯府熟悉的雕花床顶,而是粗糙、带着湿意的岩石穹顶。一股混杂着泥土、枯枝和某种不知名草叶燃烧的气味钻入鼻腔,不算难闻,但陌生得让他瞬间警惕起来。
他猛地想坐起,却牵扯到身上的肌肉,带来一阵奇异的酸软感,尤其是腰腹之间。他低头,发现自己赤着上身,盖着一张不算厚实的、明显是野外使用的羊毛毯子。身下铺着的,赫然是他昨日出猎时携带的那张熊皮地毯,旁边还散落着他自己的行军毯。
这不是他的地方。
他猛地侧头,心脏在瞬间漏跳了一拍。
一个陌生的女人睡在他身旁。火堆的光跳跃着,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脸型瘦削,线条流畅,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偏偏双颊又因熟睡泛着淡淡的红晕。一种倔强的感觉,即使是在沉睡中,也隐约从她微蹙的眉宇间透出来。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边脸颊上,那一块形状奇特的伤疤——颜色鲜红,边缘如同燃烧跳跃的火焰,又像是一片飘零的枫叶,烙印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诡异,却又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杨灼烈下意识地摸了摸依旧剧痛的后脑勺,一些破碎的、模糊的画面涌入脑海。
昨天……狩猎……一群装备精良、配合默契的马贼……手下亲卫被死死缠住……他独自策马突围……然后,一个戴着鹿角面具、骑着矫健黑马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交手很快,那人力气不算顶尖,但身形灵动,刀法诡异。他寻了个破绽,一刀劈飞了对方手中的弯刀,顺势将那人从马背上掳了过来,揽入怀中。入手处一片温软,身体轻盈,带着淡淡的、不同于男子的馨香……是个女人。
然后呢?
他努力回想。那女人在他怀里挣扎,似乎低声念了什么,然后猛地向后一扬手,一片带着甜腻香气的粉末扑面而来……他吸入了一些,顿时头晕目眩,紧接着,后脑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是,昏迷中,他似乎并非完全失去知觉。断断续续的,他感觉自己像是在火上烤,又像是漂浮在云端。身上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沉迷的舒爽感,似乎有温软的身体贴近他,有笨拙却又执着的抚摸,有压抑的、带着痛楚的喘息声……那些感觉太过模糊,像是隔着一层浓雾,他以为是梦境。
现在……
一个荒谬的念头窜上心头。他猛地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一角。
毯子下,他自己未着寸缕。而身下的熊皮地毯上,靠近他腿侧的位置,赫然有一小片已经干涸发暗的红色痕迹。
落红?!
杨灼烈整个人僵住了,脑子里嗡的一声。他,大明靖边侯,汉水城总督,居然……居然在这种荒郊野岭,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山洞里,被一个来历不明、脸上带着火焰伤疤的女人……给……逆推了?而且,对方还是第一次?
这算怎么回事?他昨晚到底是在昏迷中,还是半推半就?那些模糊的舒爽感……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混乱的思绪,却只觉得头痛更甚。这年头,还有这种“送货上门”的方式?强抢民女他听说过,强抢民男,而且还是他杨灼烈,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在他脸色变幻不定,试图理清这荒唐局面时,身旁的女人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眸是浅褐色的,在火光照耀下,像是透明的琥珀。初醒时的迷茫只持续了一瞬,在看到杨灼烈已经坐起,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时,那双眼睛里立刻迸发出一种明亮、甚至可以说是炽热的光芒。
她几乎是立刻就像一尾灵活的鱼,整个人贴了上来,双臂紧紧环抱住杨灼烈的腰,脸颊在他光裸的胸膛上依赖地蹭了蹭。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再睡一会儿嘛……”她的声音响起,带着刚醒时的沙哑,语调有些奇特,汉语说得不算标准,带着明显的、属于北方草原部落的口音,尾音微微上扬,还有一种奇异的、仿佛带着细小气泡般的气泡感,听起来有种别样的娇憨,“人家现在是你的人了,相公……再睡一会儿吧……”
最后一句,已是带着浓浓的撒娇意味,手臂收得更紧,仿佛怕他跑掉。
杨灼烈浑身僵硬,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和那声石破天惊的“相公”给震得目瞪口呆。胸膛上传来的温热触感,鼻尖萦绕的属于她的、混合着体香和淡淡草叶的气息,都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他想推开她,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看着她依偎在自己怀里,那全然信赖、甚至带着点满足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像……自己确实没吃亏?
这个念头一起,他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些。罢了,事已至此,而且这女人……他看着怀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以及那半边脸上醒目的火焰疤痕,一种荒谬又新奇的感觉取代了最初的震惊和恼怒。他叹了口气,竟真的顺着她的力道,重新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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