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透过百新国繁华商业街咖啡馆的玻璃窗,洒在杨锦天和崔惠廷身上。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和甜点的腻人味道,但更浓的,是两人之间那种黏稠又青涩的氛围。这个暑假,他们都刚满十八岁,某种介于少年与成人之间的界限被悄然跨过,关系也随之进入了一个新的、带着些许忐忑与更多甜蜜的阶段。
杨锦天看着坐在对面的崔惠廷,她正小口啜饮着冰拿铁,偶尔抬起眼看他,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依恋和温柔。说不清具体是从哪一刻开始,那种水到渠成的亲近感取代了之前的暧昧与试探。有些事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像是季节更替,无法阻挡,也无需过多言说。对他而言,崔惠廷是特殊的。这种特殊并非源于多么惊心动魄的过往,而是浸润在无数个日常的细节里。
他想起在学校时,她总会悄悄塞给他一个手工制作的便当盒。里面的菜色不算多么名贵,却永远是他偏好的口味,咸淡恰到好处,甚至连他不经意间提过喜欢的某样小菜,也会经常出现在里面。她记得他所有的饮食癖好,喜欢微辣,甚至隐约察觉到他对于食物摆盘那点不为人知的、他自己都未曾深思的挑剔。她似乎总在观察他,留意他衣服的尺寸变化,知道他穿什么颜色的衬衫显得精神,也会在他偶尔抱怨某件T恤布料不舒服后,下次送的礼物就绝不会再出现同类材质。
这种被细致入微地照顾和记住的感觉,对杨锦天来说,是一种陌生而又令人沉溺的体验。他自幼失去父母,在老君观长大,虽然师父和师兄们待他亲厚,但那种属于男性长辈和兄弟的情谊,粗粝而直接,与这种来自异性的、温柔缱绻的关注截然不同。钱,他现在已经不太缺了,当财富变成一个庞大的数字,实现了所谓的财务自由后,他更在意的,是这些数字能换取什么。而崔惠廷给予他的这种“被记得”、“被妥帖安置”的感觉,恰恰是金钱难以直接购买的,填补了他内心深处某种隐秘的空缺。
他并非不清楚崔惠廷的某些小心思。初识时,她为了在那个充斥着势利的校园里寻求庇护、甚至可能想捞点好处,而跟在那些霸凌者身后当“狗腿子”的行为,他并非全然不齿,只是更多了一种理解下的平静。在百新国这个阶层分明、往往不把底层人当人的社会,一个父亲早逝,母亲独自经营着摇摇欲坠的干洗店,下面还有弟弟妹妹要抚养的女孩,她那点想要向上爬的精明和算计,显得那么真实,甚至带着点可怜的意味。他从未试图去戳破或评判她那因出身而敏感自卑的心,也绝不会站在道德高地去指责什么“你不该如何如何”。他自己就是从泥泞里挣扎出来的,深知生存的不易。他只是遵循着自己最简单直接的处世法则: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我对你有好感,便愿意亲近你。至于未来?他懒得去想那么多,贪心地享受当下的温暖与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崔惠廷似乎也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种态度,在他面前,她逐渐卸下了那些在复杂环境中练就的伪装和小心翼翼,流露出更真实的一面。她会因为他在篮球场上一个漂亮的进球而真心欢呼,也会因为他在图书馆陪她温书时打瞌睡而轻轻推醒他,嗔怪中带着纵容。她的小贪心和小市民的精明,偶尔也会显露,比如看到喜欢的饰品,会暗示而非直接索要,但尺度总是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会引起反感,反而显得有几分可爱。
此刻,看着她低头时脖颈柔和的曲线,看着她因为他的注视而微微泛红的脸颊,杨锦天心里有种奇异的满足感和安宁感。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这个事实本身就赋予了她一种难以言喻的特殊意义,像是一道隐秘的印记,刻在了他年轻的生命里。也许将来会有变故,也许激情会褪去,但至少在此刻,她是被他划归在“自己人”范畴里,需要被好好对待的存在。
他伸手,越过小小的咖啡桌,轻轻握住了她放在桌面上的手。崔惠廷的手微微颤了一下,随即反手与他十指相扣,抬起头,眼睛里像是落满了星子,亮晶晶的,全是他的倒影。
“晚上想吃什么?”他低声问,语气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你决定就好。”她笑着回答,声音一如既往的温软。
对于杨锦天这颗在孤独中浸泡太久,既渴望爱又不太懂得如何长久维系爱的心来说,这样的时刻,这样的陪伴,便是他所能抓住的、最切实的幸福。他贪恋这份温暖,至于这份贪心最终会引向何方,那是未来的课题,此刻,他只想握紧手中这份独属于他的、带着便当香气和温柔目光的平静欢愉。
夕阳的余晖给街道铺上一层暖金色,杨锦天那辆标志性的小绵羊摩托车稳稳停在了那栋正在装修的独栋小楼前。崔惠廷跨下后座,好奇地打量着眼前忙碌的景象。工人们进进出出,一楼宽敞的门面里已经能看出初步的格局,空气中弥漫着建材的味道。她正疑惑男友为何带她来这里,那位姓金的房产经纪已经眼尖地看到了他们,立刻堆满职业化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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