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维揉着还有些发闷的胸口,推开厢房的门,一眼就瞧见师父张静清正背对着他,坐在窗边的蒲团上,似乎正在调息。然而,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张之维敏锐地注意到,师父那平时威严无比的侧脸上,似乎……隐约残留着一道不太明显的红印子,形状还有点像……巴掌印?
张之维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扯动,差点笑出声来。他瞬间就明白了!原来不是只有自己头铁想去挑战那位高大道人,自家这位看起来沉稳如山的师父,竟然也干过同样的“蠢事”!
他强忍住笑意,故意放重脚步走过去,用一种极其欠揍的、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哎哟,师父,您老人家这脸……是晚上蚊子太凶,还是不小心撞门框上了?这印子,瞧着挺别致啊!”
张静清身子一僵,缓缓转过头,那双灰瞳在夜色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他显然听出了徒弟话语里浓浓的揶揄之意,老脸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地低喝道:“逆徒!皮痒了是不是?!”
话音未落,张静清身形一动,快如鬼魅,根本没给张之维反应的时间,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照着他脑袋和后背就是一顿“啪啪”乱拍。虽然没动用真炁,但手法老辣,专挑肉厚又疼的地方下手。
“哎哟!师父饶命!弟子知错了!不敢了不敢了!”张之维被打得抱头鼠窜,在狭小的厢房里上蹿下跳,刚才那点高人风范荡然无存。
“哼!老子打不过那位神仙,还收拾不了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小兔崽子?!”张静清一边打一边骂,但打着打着,心里的那点因为被“秒杀”而产生的郁结之气,倒是消散了不少。果然,心情不好的时候,揍一顿徒弟是最有效的解压方式。
一顿“爱的教育”之后,师徒二人都有些气喘地坐了下来。张之维龇牙咧嘴地揉着被敲痛的脑袋,张静清则捋了捋有些散乱的虬髯,脸上的巴掌印似乎也更明显了些。
沉默了片刻,张静清率先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那位……究竟是什么来头?你可看出了些什么?”
张之维也收起了嬉皮笑脸,认真回道:“弟子愚钝,但交手……不,被‘处理’的那一刻,有种感觉,他用的似乎并非纯粹的肉身之力。而且,他的气息虽然浩瀚,却总感觉与这方天地有种微妙的隔阂,仿佛……并非实体。”
张静清眼中精光一闪,缓缓点头,印证了徒弟的猜测:“你的感觉没错。若为师所料不差,那位存在的,并非血肉之躯。”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叹,“那是阳神!而且,是已经修炼到近乎凝若实质、几乎与真人无异的阳神!”
“阳神出窍?!”张之维纵然有所猜测,听到师父亲口证实,还是倒吸一口凉气。他深知这意味着什么。寻常修行者,哪怕修为高深,阳神离体也多是虚无缥缈的状态,且不能持久,更无法像真人一样行动自如、与人交手。能将阳神修炼到如此地步,简直闻所未闻!
张静清继续道,语气中带着对至高道法的敬畏:“这般境界,莫说是我们,便是专修性功、以阳神稳固着称的全真一脉古道统,典籍中也从未记载有人能达到如此地步。这已非苦修可达,近乎于……道了。”
张之维回想起那根本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一推”,心有余悸之余,也升起一股寒意,他喃喃道:“师父,您说……要将阳神修炼到这种能以假乱真、甚至拥有如此恐怖实力的地步,需要经历什么?弟子斗胆猜测,这过程……怕是比凌迟酷刑还要残忍千万倍吧?这简直像是硬生生将自己的灵魂意识从肉身这个‘壳’里完整地、毫无保留地‘拔’出来,还要在这个过程中保持清醒,忍受难以想象的痛苦,稍有不慎,便是形神俱灭的下场……”
他说着,自己都打了个冷颤。敢走这条路,并且成功走出来的人,其心志之坚韧,对自己之狠辣,已经超出了常人的想象范畴。那不仅仅是对大道的追求,更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对自己生命的极致锤炼与超越。
张静清沉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满是肃然:“没错。天赋、机缘、毅力、心性,缺一不可,而且每一步都走在万丈深渊的边缘。敢这么做,并能成功的,绝对是个万古罕见的狠人!”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敬佩,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对那种非人毅力的敬佩,以及对那种超越生死、近乎“道”的存在的本能敬畏。
沉默再次降临。过了一会儿,张静清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声道:“如此修为,如此狠劲,又出现在这老君观中……其身份,恐怕已呼之欲出了。”
张之维眼神一凛,接口道:“师父的意思是……这位,很可能就是老君观历史上,某位最有名的……”
他没有说完,但师徒二人都心照不宣。那位开创了混沌体、或许还留下了其他不传之秘,按照那位的气息也不算太久,那么这位可能是经数百年来在老君观乃至整个异人界历史上都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某位传奇祖师爷!也唯有那样惊才绝艳、对自己都狠到极致的人物,才可能以这种匪夷所思的“阳神”状态,跨越漫长时光,依旧守护着这道观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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