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天色还是一片沉沉的墨蓝,只有东边天际透出一丝极淡的鱼肚白。老君观的木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杨锦天提着两个硕大的木桶,身影利落地闪出。他深吸一口山间清冽潮湿的空气,眼中微不可察地掠过一丝淡金色的光芒,混沌体蕴含的阳之真炁自然流转,周遭黑暗的景物在他眼中清晰如同白昼。
他并非独行。身后,十几位修炼极阳诀的师兄弟也陆续出来,个个沉默寡言,却动作迅捷,如同融入夜色的豹子。这是老君观雷打不动的晨课——下山取水。十年如一日,无论寒暑,无论弟子们日后是去海关、特种部门还是像大师兄义舟那样选择留守,这项基础的锤炼从未间断。
脚步踏在湿滑的青石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身影在山林间快速穿梭,下山时重心沉稳,上山时气息悠长。尽管杨锦天昨天带回了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数码产品,但此刻,所有人都心无旁骛。玩物并不丧志,真正的修行早已刻入骨髓。一个多小时的高强度奔行结束,众人回到山顶,额头微微见汗,气血畅通。大家各自活动筋骨,拉伸肌肉,然后面向东方即将喷薄而出的朝阳,盘膝坐下,调整呼吸,汲取那一缕初生紫气。这是极阳诀和混沌体修炼的黄金时刻。
六点左右,天色大亮,众人返回道观。院子里立刻热闹起来,淘米的、生火的、劈柴的,各有分工,井然有序。杨锦天刚回来又是送礼又是给钱,师兄们自然不肯让他再干这些杂活,便让他自己活动。杨锦天也乐得清静,在院中空地拉开架势,缓缓演练起一套白眉拳,动作短促刚猛,劲力含而不发。
“哟,小师弟,四年不见,让二师兄看看你的拳脚生疏了没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只见二师兄义雄笑着走了过来,他身形比大师兄稍矮,但更加精壮,眼神锐利,一身气血充盈,显然修为又有精进。义雄早已出师,如今在海关某特殊部门任职,战斗力高达四万六千,是观里有数的高手,这次是休假回山进修。
杨锦天眼睛一亮:“正想请二师兄指点!”他的白眉拳、螳螂拳乃至洪拳根基,都是二师兄一手打下的。
两人也不多话,在场中站定,互相行了个礼,便同时发动。都是白眉拳的起手式,讲究一个“抢中”,抢占中线,短桥窄马,劲发寸间。顿时,场中拳风呼啸,身影交错。啪啪啪的肢体碰撞声密集如雨点。
义雄的拳法老辣沉稳,经验极其丰富,每一招都攻守兼备,对距离和时机的把握妙到毫巅。杨锦天的拳法则多了一份灵动的变通,融合了他在百新国历练中汲取的一些技巧,时而诡谲,时而刚猛。两人在方寸之地辗转腾挪,将白眉拳近身短打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
四年前,杨锦天年纪尚轻,修为远不及二师兄,往往支撑不了多久便会落败。如今四年过去,他战斗力提升至四万二千,虽然仍与二师兄有四千功力的差距,但已有一战之力。两人拳来脚往,竟斗了数十回合不分胜负。
最终,还是义雄凭借更胜一筹的战斗经验和更深厚的炁劲,抓住杨锦天一个微小的破绽,一记精准的“穿心肘”破开防御,轻轻点在他的胸口。力道控制得极好,只是让杨锦天身形一晃,后退了半步。
“哈哈,好小子!进步太大了!”义雄收势,畅快地大笑起来,拍了拍杨锦天的肩膀。
杨锦天虽然输了,却感觉浑身舒畅,咧嘴笑道:“还是二师兄厉害,经验比我老道多了。”这种势均力敌、全力以赴的实战,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酣畅淋漓。这和在百新国与月叔公杨程月切磋时完全不同。月叔公修为已接近半步绝顶,境界差距太大,动手时总是暗暗留手,生怕伤到他,那种感觉更像是长辈喂招,而非真正的较量。而和二师兄对打,是实打实的切磋,可以尽情施展,败也败得心服口服。
这种回归简单修炼生活的感觉,让他从百新国那错综复杂的感情漩涡和暗流汹涌的局势中彻底抽离出来,心灵获得了难得的宁静与自在。在这里,他只是一个需要早起、需要练功、会被师兄“教训”的普通弟子,这种纯粹,千金不换。晨光洒满院落,灶间传来粥米的香气,师兄弟们的笑骂声隐约可闻,这一切构成了一幅平淡却真实的画卷,让杨锦天深深沉浸其中。
早课的钟声歇,香炉中的青烟尚未散尽,杨锦天便已起身,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柄趁手的木剑。老君观剑法传承繁多,诸如凌厉诡谲的玄阴十三剑、追求极致速度的疾风闪电剑,乃至那传说中威力无俦、非绝顶之境难以真正施展的“一剑开天”,皆是令异人界侧目的绝学。然而,每日清晨雷打不动必须练习的,却是那套看似朴实无华的入门剑法——龙蛇剑法。
此剑法来历极为不凡,并非老君观原有,而是源自杨家,由第二次“绝望之战”中力挽狂澜、被尊为“亚圣”的先祖杨长恒所创。当年杨长恒目睹世间艰险,弟子门人常因不知变通而陨落,故创出此剑,其核心真意并非杀伐取胜,而在于“存身”二字。强调的是如龙升天、似蛇入草般的适应性,能根据环境、敌手的不同而灵活调整自身状态,能屈能伸,变幻莫测。这种变化并非怯懦,而是一种极高的生存智慧,是对外部凶险的主动适应与驾驭。后来,有杨氏子弟拜入老君观,将此剑法作为“见面礼”献上,因其蕴含的“顺应自然、灵动变化”之道与道家思想暗合,且筑基效果极佳,便被纳为入门弟子的必修剑法,世代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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