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辰脸上那一丝微弱的红润,如同投入古井的月光,虽未彻底驱散黑暗,却昭示着黎明将至的可能。在苏婉每日精心调配的“茯苓蕴生羹”的滋养下,他体内那顽固如铁板的地脉煞气郁结,被温和而坚韧的生机之力一点点化开、疏导。七日之后,他虽仍未苏醒,但灰败之色已褪去大半,气息平稳悠长,甚至偶尔指尖会无意识地颤动一下。
这细微的变化,落在凌岳真人眼中,不啻于惊雷。他看向苏婉的目光,早已从最初的审视、怀疑,化为了难以言喻的复杂与一丝隐晦的感激。他亲自下令,天璇峰资源向苏婉倾斜,只要不涉及核心机密,一切材料任她取用。
苏婉并未因此得意忘形,反而愈发谨慎。她深知自己此刻如同行走于悬崖边缘,丹堂的视线从未离开。她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天璇峰安排的小院内,除了为周辰准备灵膳,便是埋头钻研韩长老的手札与修行。有天璇峰提供的相对优质且安全的材料,她的实践进展飞快,对灵厨之道的理解也日益精深。
然而,她救治周辰的消息,却无法被禁锢在天璇峰内。如同平静湖面投下的巨石,涟漪以惊人的速度扩散至整个清虚宗。
起初是窃窃私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
“听说了吗?天璇峰那位周辰师兄,是被一个外门弟子救回来的!”
“不可能吧?丹堂孙长老都束手无策!”
“千真万确!据说是用了什么……灵膳?”
“灵膳?那不是凡人果腹之物吗?怎能治病?”
随着周辰情况持续好转,消息被不断证实,议论声开始变得热烈而嘈杂。
“是真的!我有个兄弟在天璇峰当值,亲眼所见!那苏婉每日亲手熬制羹汤,周师兄服用后,气色一日好过一日!”
“苏婉?是那个之前在经阁,据说能用食补帮人调理身体的杂役?”
“就是她!没想到她竟有如此本事!连亲传弟子都能救!”
“灵膳……原来并非虚言!竟真有如此神效!”
惊叹、好奇、羡慕、乃至一丝火热的期盼,在无数内外门弟子心中滋生。苏婉的名字,与“灵厨”二字紧紧捆绑在一起,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传遍了宗门的每一个角落。她不再仅仅是底层弟子口中那个“懂食补的师妹”,而是成了一个能够创造奇迹的符号。
经阁内,气氛更是微妙。赵执事听闻消息后,只是淡淡对身边常随弟子说了一句:“看来,当初将她调入丙三库房,倒是做对了。”张禾、何家兄弟等人则是与有荣焉,走路都带风。而曾经孤立、轻视过苏婉的杂役,如今见到与苏婉交好之人,神色间都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讨好与敬畏。
这一日,苏婉正在小院内尝试以几种新得的灵果调配一种能短暂提升神识敏感度的果汁,院外传来了通报声——韩长老来了。
苏婉心中一震,连忙整理衣袍,迎出门外。
韩长老依旧是一袭青灰常服,负手立于院中那株老梅树下,神色平淡。但苏婉却能感觉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与以往有些不同,少了几分缥缈的审视,多了些许实质性的认可。
“弟子苏婉,拜见长老。”苏婉恭敬行礼。
韩长老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院内石桌上摆放的各种灵植材料和她的手稿笔记,缓缓道:“周辰之事,你做的不错。”
“弟子惶恐,只是侥幸,依循长老手札指引,略尽绵力。”苏婉不敢居功。
“侥幸?”韩长老轻轻摇头,“手札是死物,能从中悟出活路,便是你的本事。知其性,善其用,你已初窥门径。”
他顿了顿,继续道:“灵厨之道,看似小道,实则包罗甚广。调和鼎鼐,亦是调和阴阳、平衡五行。你走的这条路,不易,但若能坚持下去,未必不能走通。”
这番话,已是极高的评价与期许,等于正式认可了她所选择的道路。
“多谢长老教诲,弟子定当铭记于心,砥砺前行。”苏婉心潮澎湃,郑重应道。
韩长老不再多言,抬手抛给她一枚非金非木、触手温凉的黑色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一个古朴的“阁”字,背面则是星辰云纹。
“这是经阁内库的通行令牌。”韩长老语气平淡,“内库所藏,多为上古残卷、孤本秘录,内容艰深晦涩,驳杂不堪,于寻常修行无益,反易扰人心神。但你既走此路,或可从中寻得一二有用之物。切记,量力而行,莫要贪多嚼不烂。”
内库通行令牌!苏婉心中剧震!经阁内库,那是连许多内门弟子甚至执事都无缘踏入的地方!其中收藏的,才是经阁真正的底蕴,是无数年来收集的、无法归类或难以理解的古老知识!韩长老此举,无疑是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更广阔天地的大门!
“弟子……叩谢长老厚赐!”苏婉双手接过令牌,只觉得重若千钧,这不仅仅是权限,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与责任。
韩长老深深看了她一眼,身形便如青烟般缓缓消散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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