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书房内,烛火将张思齐的身影拉得细长,投在冰冷的砖地上。最初的慌乱过去后,他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闪烁的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掂量和算计。这两日,他早已将鹿灵他们的落脚处打探清楚。
鹿灵现在的状态,价值大减,但……张思齐的指尖无意识敲着桌面。能取一分是一分,他从不浪费任何到手的资源。
但他的心思很快就跳到了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鹿灵的弟弟。
张思齐的指尖轻轻点着桌面。那孩子……生得真是好。不是寻常的好看,是那种带着山野灵气的、干干净净的漂亮,眼神纯粹得不像话。这种雏儿,在金陵城里那些吃惯了山珍海味、就好一口“鲜嫩”的权贵圈子里,可是稀罕货。若是能弄到手,好好“栽培”一番,能换来的,可远不止几碗鹿血钱。那将是更大的人情,更稳固的靠山,更广阔的财路。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在他心里疯长,瞬间压过了那点对非人生物的忌惮。风险?当然有。但收益太大了!值得搏一把!
至于那个黑衣女子……张思齐的眉头又习惯性地皱起。这是他唯一吃不准的变数。那女人太怪了,悄无声息,看不出深浅。他心里是发怵的,但他从小在市井底层摸爬滚打,深知一个道理:怕,解决不了问题。越是看不透的对手,越要先下手为强,不能等她发难。
他站起身,在书房里踱了两步。他这人,从小家境不好,长得也寻常,能混到今天,靠的就是脑子活、肯钻营,还有凡事多想一步、多留一手的习惯。他清楚自己的劣势,所以格外注意仪态,时刻挺直腰板,说话做事力求稳妥周到,以此来弥补相貌上的不足。胆子其实不大,但越是心里打鼓,面上越不能露怯,这是他从无数次被人瞧不起的经历中学来的。
硬碰硬肯定不行。得找专业的帮手。找那些专门处理“脏事”、“怪事”的人。
道士?和尚?张思齐很快否定了。那些人规矩多,不见得会帮他。他要的是能干净利落解决问题,并且事后绝无后患的。
鬼市。
这个词从他记忆深处跳了出来。那是金陵城阴影里的传说,一个进行各种见不得光交易的地方。只有这种法外之地,才可能找到他需要的人——那些只认钱、不问缘由、手段狠辣的能人异士。
风险极大。但富贵险中求。
他不再犹豫,眼神变得冷硬下来。走到书柜旁,从一个暗格里取出一个旧布包。里面是一套半旧的粗布衣裳,还有些能略微改变肤色、加深皱纹的简易材料。这是他早年备下的,没想到真有用上的一天。
他熟练地换好衣服,对着铜镜,用些土法子稍微改了改面容和肤色,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常年在底层奔走、有些门路的市井闲人。确认无误后,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因为即将踏入未知领域而产生的心悸,从后门溜了出去。
金陵城的深夜,繁华褪去,只剩下清冷和黑暗。张思齐凭借着早年混迹市井时零星听来的模糊信息和一套试探性的暗号,在迷宫般的巷弄里穿梭。他的动作谨慎而敏捷,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老鼠。
终于,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堆满杂物的死胡同尽头,他按照某种特定的节奏,敲击了一面斑驳的墙壁。
墙壁无声地滑开一道窄缝,一股混合着霉味、廉价香气和一丝若有若无血腥气的怪味扑面而来。张思齐的心跳漏了一拍,但他没有停顿,侧身钻了进去。
里面是一条向下的狭窄甬道,光线昏暗,两旁靠着墙壁有些地摊,却异常安静。摊主都隐在阴影里,货物稀奇古怪:颜色诡异的药材、锈迹斑斑看不出用途的铁器、写着符咒的陈旧黄纸、甚至还有笼子里关着的、眼睛发着幽幽绿光的小兽……偶尔有低低的、压抑的交谈声传来,听不清话语。
张思齐绷紧了神经,手心微微出汗,但他努力维持着镇定,目光扫过一个个摊位和阴影中的人影。
他的目光很快锁定了一个角落。那里蹲着一个老头,穿着一身看不出原本颜色和款式的破旧衣裳,像是几块不同质地的料子胡乱拼凑而成,外面罩着一件油光发亮的皮坎肩,头上扣着顶破毡帽。面前地上随意铺着一块黑布。黑布上散乱地放着几枚刻着诡异符文的铜钱、几块像是骨片的玩意儿、以及几个贴着褪色红纸的小陶罐。最引人注目的是,黑布一角竟用白粉歪歪扭扭写着四个大字:“破财免灾”。
毫不掩饰,**裸的贪婪。
张思齐心中一定,就是这种了。他缓步上前,停在摊位前,没有说话。
那老头头也没抬,仿佛在打盹,却沙哑开口:“明码标价,概不赊欠。”
张思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从怀里取出那个沉甸甸的锦囊,在手里轻轻掂了掂,金锭碰撞发出闷响。果然,那老头毡帽下的脑袋动了动,掀开眼皮,一双浑浊不堪的眼睛立刻黏在了锦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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