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雨与火的歧路2

分道扬镳,并非简单的物理距离。它像一道无形的裂谷,在预言谷的土地上,更在雪缎与焰羽之间骤然撕开。曾经因任务而频繁交汇的能量轨迹,如今各自划出孤寂的圆弧,仿佛宇宙中两颗不再相遇的星辰。

雪缎回到了他的聆雨瀑布。

瀑布的水声依旧,带着无数时空的絮语。他盘膝坐在惯常的位置,银发铺散在光滑的岩石上,如同流淌的月光。他闭上眼,指尖触及冰凉的水流,试图让纷乱的意识沉入那浩瀚的未来之海。然而,今日的预言碎片却显得格外嘈杂、难以捕捉。那些闪烁的画面之间,总是不经意地窜入一抹灼目的赤红——有时是焰羽训练时爆裂的火光,有时是他争吵时燃烧的瞳孔,有时……只是记忆中那头不羁红发在风中扬起的弧度。

他微微蹙眉,强行将注意力拉回。他“看”到山谷东侧一片晶簇林因能量不稳而微微震颤,需要加固;他“看”到几只初生的光之幼鸟即将误入一片时空乱流,需要引导……未来依旧如同万千溪流,在他意识中奔涌。他细致地梳理着,标记出需要干预的节点,准备在合适的时机施加最轻微的影响。

但当他尝试去感知与焰羽相关的未来脉络时,那片区域却像是笼罩在一片灼热的水汽之中,模糊不清,充满了躁动不安的变量。他只能隐约感觉到那团熟悉的、炽烈的能量源在山谷另一端持续燃烧着,比以往更加狂暴,也更加……孤立。像一座试图喷发,却又被什么强行压抑的火山。

他睁开眼,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困惑,随即又被惯常的平静覆盖。他起身,走向那片需要加固的晶簇林,动作优雅而精准地开始布置稳固符文。清冷的能量如同月光般流淌而出,无声地修复着大地的细微伤痕。完成之后,他停留了片刻,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山谷另一端,那片被地火映照得微微发红的天空。那里,是焰羽选择的新的修行地。

然后,他转身离开,银发在薄暮中划过一道清冷的弧线,背影依旧挺拔孤直,仿佛不为任何外物所动。只是,那萦绕在他周身的寂静,似乎比瀑布的水声更加震耳欲聋。

与此同时,在山谷另一端的“灼炎裂谷”。

这里靠近地脉火源,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气息,灼热的地气从龟裂的地缝中蒸腾而上,将空气都炙烤得微微扭曲。焰羽将新的修行地点选在了这里,一座由冷却的黑色熔岩构筑的简陋洞窟。洞内没有任何舒适的摆设,只有中央一处不断翻涌着炽热能量的地火泉眼。

“喝啊——!”

焰羽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赤红色的能量如同实质的火焰从他体内爆发,在他周身形成一道狂暴的旋风。他对着洞壁疯狂地倾泻着力量,火焰拳影、爆裂冲击,将坚硬的熔岩壁轰得碎石飞溅,留下一个个焦黑的坑洞。汗水刚从毛孔渗出,就被高温瞬间蒸发,古铜色的皮肤在火光照映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他在修炼,更是在发泄。

将心中那股无处安放的烦躁、被否定的愤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因分离而产生的空洞感,全部化作毁灭性的力量,倾注于每一次攻击之中。他试图用这极致的喧哗,填满周遭令人窒息的寂静,也试图用这燃烧的痛楚,麻痹内心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清冷身影。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不懂!”焰羽一拳狠狠砸在岩壁上,指节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混合着焦糊味弥漫开来,但他毫不在意,赤瞳中燃烧着偏执的火焰,“力量!唯有绝对的力量才能守护!等待和妥协,只会失去先机!”

他想起上次处理“腐化菌群”,雪缎坚持要用缓慢的净化之光,结果差点让菌群污染了水源;想起更早之前,面对暮土游荡的暗影兽群,雪缎主张驱散而非歼灭,导致后来那些怪物卷土重来,伤了两个巡谷的光之子……

一桩桩,一件件,都在佐证着他的理念——优柔寡断,遗祸无穷!

“我必须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应对任何变故,强到……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同!”他咬着牙,再次凝聚心火,更加疯狂地投入到修炼之中。地火泉眼因他狂暴的能量引动而翻涌得更加剧烈,整个洞窟的温度都在攀升。

然而,力竭之后,当狂暴的能量渐渐平息,洞窟内只剩下地火燃烧的噼啪声时,那股被强行压下的寂静便会如同潮水般重新涌上,将他淹没。这寂静,与雪缎身边的寂静不同,它干燥、灼热,带着一种空虚的回响。

在这种时候,他总会不自觉地停下,目光穿过洞窟的入口,望向山谷对面,那片被水汽笼罩的、属于聆雨瀑布的方向。那里,有一股清冷而稳定的气息,如同定海神针,曾几何时,即使是在争吵中,也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存在感”。

如今,那气息依旧在,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壁垒。

他烦躁地甩甩头,将这点软弱的思绪强行驱散。他不需要那种冰冷的平静!他需要的是燃烧,是爆发,是足以掌控一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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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遇:以光为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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