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土永远笼罩在一片死寂的昏黄之中。
这里曾是光之王国辉煌的一部分,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漫天的沙砾以及空气中永不消散的腐朽气息。扭曲的黑色植物如同垂死挣扎的触手,从龟裂的大地上探出,荒芜是这里唯一的主题。而比荒芜更危险的,是那些在低空盘旋、发出令人牙酸嘶鸣的冥龙——这些由纯粹黑暗能量凝聚而成的生物,是暮土所有光之子永恒的噩梦。
龙骨伫立在暮土最前沿哨站——“遗弃之地”的悬崖边缘。他身形高大,黑色的厚重斗篷边缘镶嵌着暗红色的纹路,如同干涸的血液。斗篷在夹杂着尖锐沙砾的狂风中剧烈翻飞,却无法让他移动分毫。他脸上戴着覆盖上半张脸的骨质面具,面具之下,一双猩红色的眼眸,如同黑暗中燃烧的余烬,冷峻、锐利,不带一丝情感地扫视着下方巨大的黑色裂谷。
裂谷之中,浓郁的黑暗几乎化为实质,数条庞大的冥龙在其中若隐若现,它们覆盖着暗色鳞甲的身躯蜿蜒游弋,偶尔露出的猩红独眼,充满了对一切光明的憎恶与贪婪。它们是暮土的守卫,也是侵蚀这个世界的癌细胞。
作为暮土的指挥官,龙骨的生命与这片土地紧密相连。他的每一天,都在与这些黑暗造物搏杀,他的职责就是确保暮土的黑暗不会越过边境,侵蚀云野、雨林那些尚且光明之地。他的世界里,没有温暖,没有诗歌,只有永无止境的警戒、战斗,以及用钢铁般意志筑起的防线。放松?那意味着死亡,不仅是他自己,还可能连累他麾下所有的战士。
“指挥官。”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一名驻守在此的光之子,斗篷上沾满了尘土,能量光芒有些黯淡。
龙骨没有回头,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个低沉的单音:“嗯?”
“预言季的使者已抵达边境哨塔,请求会见。”战士恭敬地汇报,声音在风沙中有些模糊,“他们说是应暮土指挥部之前的求援信息而来。”
预言季。龙骨猩红的眼眸微微眯起。那是遥远预言山谷的先祖们发起的季节,据说他们能窥见命运的碎片,掌握着古老而神秘的光之力量。在龙骨看来,那些故弄玄虚的预言,远不如手中实实在在的武器来得可靠。暮土需要的是战士,不是神棍。
但指挥部发出的信息,他必须接待。
“带他来。”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如同暮土地面上冰冷的碎石。
战士领命退下。龙骨依旧站在原地,目光重新投向裂谷。一阵更加强烈的狂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黄沙,几乎要将天空最后一丝微光也吞噬。他像一座亘古存在的礁石,任由风暴洗礼,岿然不动。
大约一刻钟后,身后传来了不同于风沙的脚步声,轻盈而稳定。
龙骨缓缓转身。
昏黄的光线下,一个身影正穿过哨站简陋的石门。那一刻,仿佛有一束无形的聚光灯打在他身上,与周围死气沉沉的环境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那是一个极其……干净的身影。
银白色的短发修剪得利落而精致,即使在风沙中也保持着柔顺的轮廓。他身披一件纯白的及膝斗篷,斗篷材质看似柔软,却隐隐流动着温润的光泽,仿佛自身就能发光。斗篷下摆绣着淡金色的、属于预言季的玄奥符文,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他手中握着一根比他还高的预言手杖,手杖顶端镶嵌着一颗剔透的水晶,正散发着柔和而持续的光芒,驱散着周围试图侵扰的阴暗气息。
他的脸上没有佩戴任何面具,露出清秀俊朗的五官,皮肤白皙得几乎透明。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是罕见的、如同初生天空般的浅蓝色,里面没有恐惧,没有好奇,只有一种深潭般的宁静与平和。
他就这样走来,步履从容,仿佛踏足的不是危机四伏的暮土战场,而是自家后院的花园。冥龙在远方的嘶鸣似乎完全无法扰乱他内心的节奏。
“奉预言山谷先祖之命,前来协助暮土,调查并稳定边境日益活跃的黑暗裂缝。”来者在龙骨面前五步远处站定,声音清澈悦耳,像幽谷中敲击在岩石上的清泉,与他周身的气质完美融合。“我是白枭,预言季的先行者。”
龙骨沉默地打量着他,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带着久经沙场者特有的审视与压迫感。他从白枭纤尘不染的斗篷,看到他那双过于干净的手,再回到那双平静的蓝眼睛。太干净了,太宁静了。这样的人,在暮土活不过一天。
“预言?”龙骨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低沉而沙哑,如同砂石摩擦,“在这里,预言救不了你的命。能让你活下去的,只有力量,速度,以及永不松懈的警惕。”
他向前迈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的阴影几乎将白枭完全笼罩。他身上那股混合着钢铁、尘土和淡淡血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与白枭周身纯净的光能场域形成了剧烈的冲突。
“我不管你在预言山谷是什么身份,”龙骨猩红的眼眸紧盯着白枭,一字一句地说道,“在这里,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服从我的命令。跟上我的脚步,别掉队,别发出不必要的噪音,别做任何愚蠢的、试图‘净化’的尝试。最重要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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