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的指尖触碰到林锋脖颈的皮肤，那是一种属于金属在冬夜里的温度，没有生命的迹象。

他整个人都僵在那里，通讯器里还回响着『猎隼』小队摧枯拉朽的攻击报告，和这里，这片沙丘上的寂静，形成了两个世界。

那名发现林锋的队员也探过身子，把手放在林锋的胸口，数秒后，他抬起头，对着齐桓，艰难地摇了摇。

齐桓缓缓地摘下自己的头盔，放在沙地上。

他站直身体，对着林锋，敬了一个军礼。

『全体都有！』

齐桓的声音通过内部频道传输出去，带着一种被砂纸打磨过的粗粝。

『向我们的英雄，敬礼！』

远在数十公里外的『一线天』峡谷，『猎隼』小队的成员停止了射击，在战车的残骸与硝烟中，默默举起了右手。

临时接应点，拓永刚和庄焱也停下了脚步，面向着林锋所在的方向，抬起了手臂。

就在这时，那名守在林锋身边的队员，声音突然变了调，带着一丝不敢确定的颤抖。

『队长…你来看！快！』

齐桓放下手臂，转过身。

他看见，在林锋作战服的胸口位置，一点微弱的红光，正在浮现。

那光芒很暗，却在执着地闪动，每一次亮起，都比上一次更艰难。

齐桓猛地扑了过去，他没有再去找脉搏，而是直接将耳朵，死死地贴在了那片正在发光的胸膛上。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剧烈，而沉重。

一秒。

两秒。

三秒。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

咚。

一个声音，一个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穿透了胸膛的阻隔，敲击在他的耳膜上。

那不是错觉。

是心跳。

齐桓猛地抬起头，对着通讯器，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起来。

『A大队指挥中心！这里是齐桓！重复！这里是齐桓！』

……

A大队临时指挥中心。

袁朗正站在巨大的战术屏幕前，代表『衔尾蛇』车队的红色信号正在被『猎隼』小队快速清除。

胜利在望。

但没有一个人脸上有喜悦。

陈教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手插在头发里，痛苦地看着一份刚刚传回来的，关于林锋身体状态的初步评估报告。

就在这时，齐桓那嘶吼的声音，炸响在指挥中心的每一个角落。

『袁朗队长！你听到了吗？！』

袁朗一把抓起面前的通讯器，按下了通话键。

『我听到了，齐桓。报告情况！』

『林锋！他还活着！』齐桓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狂喜，『我听到了他的心跳！心跳！』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望向袁朗。

陈教授也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科学家的荒谬感。

『不可能…』

袁朗没有理会他，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通讯器里。

『心跳频率！强度！』

『很弱！非常弱！』齐桓的声音又变得急切起来，『间隔很长，我感觉…我感觉它随时会停下来！队长！我们该怎么办？！』

『别让他停！』袁朗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力量，『对他进行心肺复苏！持续按压！不要停！医疗直升机还有三分钟抵达！三分钟！撑住！』

他放下通讯器，转向身边的通讯兵。

『命令『猎隼』！』

『到！』

『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那辆黑色的，带着特殊标记的指挥车，必须给我留下来！活捉里面的人！如果不能活捉，那就把车给我打成零件，从零件里把人给我抠出来！』

『是！』

袁朗又转向另一名副官。

『通知基地！准备最高等级的抢救室！所有专家，立刻待命！告诉他们，他们要救的，是A大队的英雄！如果救不回来，他们就是A大队的罪人！』

『是！』

命令一条条下达，整个指挥中心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陈教授踉跄地走到袁朗身边，他指着屏幕一角，一个刚刚建立的，代表林锋生命体征的监测窗口。

那条线，微弱地波动着，几乎与代表死亡的直线无异。

『袁朗，你看看这个。』陈教授的声音干涩，『这不叫心跳，这叫生物电的残余痉挛。他的身体机能已经崩溃了，就算把他带回来，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现代医学，救不了一个已经…已经从内部死亡的人。』

袁朗转过头，看着陈教授。

『陈教授，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之前告诉我，吴哲的身体，被一种外来的能量入侵，陷入了深度的自我保护性昏迷，对吗？』

『对，理论上是这样。』

『那你再看看林锋。』袁朗指着屏幕，『他引爆了自己，释放了那种能量。按理说，他应该比吴哲的情况糟糕一百倍，甚至应该直接气化。但他没有。他只是…心跳微弱。』

袁朗盯着陈教授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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