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三五成群,手里捧着花花绿绿的毕业同学录,互相留着最后的赠言和联系方式。
郝大宝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本崭新的同学录,正像一只打了鸡血的蜜蜂,在教室里疯狂穿梭。
高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前方。
图夕的座位。
还是空的。
他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他站起身,走出教室,脚步缓慢地朝着走廊尽头的男厕所走去。
“哗啦啦——”
冰凉的水从水龙头里涌出。
高洋把手伸到水流下,感受着那股凉意,然后猛地捧起一捧水,狠狠泼在自己脸上。
瞬间,困意消散大半,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他从校服裤兜里摸出一支烟,熟练地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尼古丁带来的微麻感顺着喉咙滑入肺里。
就在这时,身后一个蹲位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冲水声响起。
老邹一边提着裤子,一边走了出来。
高洋和老邹的目光,在空中对撞。
时间,仿佛静止了。
空气中,除了那臭不可闻气味,还迅速蔓延开一股名为“尴尬”的病毒。
高洋叼着烟,愣在原地。
老邹提着裤子,也愣在原地。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还是高洋先反应过来,他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邹主任,来一根儿。”
老邹的眼皮跳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有这个操作。
他盯着高洋手里的烟看了两秒,伸手接了过去。
他没抽,也没说话,只是夹在手里,转身朝厕所门外走去。
在跨出门口的那一刻,老邹回过头,看着还僵在原地的高洋,语重心长地来了一句:
“以后别在厕所里抽了,味儿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高洋望着老邹消失的背影,笑了笑,掐灭了手里的烟,转身走回教室。
高洋回到班级时,黄贝早已坐在郝大宝的位置上,静静地等待着他。
看见高洋回来,黄贝的脸上立刻绽开一抹灿烂的笑。
高洋也扯了扯嘴角,算是打过招呼:“好久不见。”
“四天零五个小时。”黄贝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高洋微微一怔,随即又笑了笑,没接这个话茬。
“你考得怎么样?”黄贝率先打破了沉默,眼神里透着关切。
“还行吧,你呢?”高洋反问。
“不好。”黄贝的语气瞬间充满了失落,眼神也黯淡下去,“可能本科都费劲。”
“分儿还没出呢,别这么早下结论。”高洋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句。
“我自己有数。”黄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倔强和无奈,“别说大外了,可能盛京大学都考不上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
“复读!”黄贝低着头,声音很小,“我妈下星期回国,就是为了研究我复读的事。”
“哦。”高洋轻轻应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明天有事吗?”黄贝突然抬起头,直视着他。
“没有。”高洋回答。
“早上来我家接我,好吗?”黄贝的语速很快,“我想去爬山,我有话要对你说。”
她根本没给高洋回答的机会。
说完,她便猛地起身,利落地抓起自己的书包,快步朝着教室门口走去。
高洋望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再次陷入了沉思。
就在他沉浸在木然的思绪中时,一个身影“咣当”地一下砸在旁边的空座上,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郝大宝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
他伸手捅了捅正若有所思的高洋,脸上带着八卦的贼光,好奇地问道:“哎,图夕今儿怎么没来?黄贝怎么也走了?她俩下午不参加班里组织的散伙饭吗?”
郝大宝不说话则已,一开口就精准地往高洋胸口插了两把刀。
高洋眼皮跳了跳,脸上却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摇了摇头。
“不清楚。”
他转过头,上下打量着郝大宝:“你这是干嘛呢?跟个花蝴蝶似的,满教室飞来飞去,不嫌热?”
郝大宝得意地扬了扬手中那本花花绿绿的同学录。
“写同学录啊!毕业季标配,你没准备一个?”
高洋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不屑,语气里带着点过来人的沧桑。
“幼稚。我把同学都记在心里。”
“你牛逼。”郝大宝撇了撇嘴,显然对高洋这种装逼言论早已免疫了。
他把同学录“啪”地一下拍在高洋面前:“来吧,咱班今天到场的,都给我写完临别赠言了,就差你了。我把最重要的这页留给你,感动不?”
高洋接过郝大宝那本审美堪忧的同学录,眼神在那片印着卡通图案的空白纸张上停留片刻。
他略作思忖后,拧开笔帽,提笔在上面写道:
离别前赠一句保重祝福你,望你至死都不曾消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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