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读房的饭香,考研倒计时的慌
傍晚六点的省高家属院出租房,云染染刚把最后一盘清炒西兰花端上桌,客厅墙上的挂历就被晚风掀得哗啦响——10月25日,红笔圈住的“考研倒计时52天”格外刺眼。她摘下沾着饭香的围裙,抬头就看见汪明睿拎着白大褂站在门口,胸前的“临床医学大五实习医生”挂牌还沾着点手术室的碘伏味,眼镜片后的眼睛,满是藏不住的疲惫。
“今天倒早,”云染染顺手接过他手里的白大褂,指尖触到布料上的褶皱——这是她早上刚熨平的,又被手术台上反复抬手的动作揉得发皱,“胸外科那台肺叶切除,没让你跟到关腹?”
汪明睿换着鞋,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李主任让新来的规培生练手,我在旁边盯了两针,让护士姐盯着收尾,抽空回来吃口饭。晚上还有台阑尾急诊,估计得熬到后半夜。”他扫了眼紧闭的次卧门,“玥玥还在做题?”
“嗯,高三了,作业多,让她再写会儿。”云染染拉着他往餐桌前坐,把筷子塞进他手里,又给他盛了碗鸽子汤,“快喝,你爸昨天从家里炖好送来的,说补脑子,离考研就剩五十多天了,别熬坏了。”
出租房不大,两室一厅,是云染染特意为陪读高三的汪明玥租的——家里明明有带花园的大房子,可汪明睿他爸汪建国嗜掼蛋如命,每天呼朋唤友在家喝酒打牌,吵得没法学习。云染染干脆搬出来,一边陪女儿备考,一边方便儿子实习——医院离这儿骑车十分钟,比回家里近多了。
汪明睿喝了口汤,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了胃里的酸意。做临床大五实习医生快半年,他就像踩在刀尖上走——早上七点查床,八点进手术室,中午啃着冷盒饭背《内科学》,晚上要么守在ICU写病程,要么被主任喊去改手术记录,连坐在出租房好好刷套真题的时间都没有。离考研只剩五十多天,他的真题集才刷到第三套,政治选择题还在及格线徘徊,英语作文模板一个都没背熟。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云染染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伸手帮他拂掉嘴角的米粒,“下午那台手术站了多久?没低血糖吧?我给你兜里塞了块士力架。”
“没事,中间歇了十分钟,喝了瓶葡萄糖。”汪明睿夹了口西兰花,眼里却飘向次卧——妹妹汪明玥明年要高考,目标是省医科大,每天学到凌晨一点;他要考本校的外科专硕,可现在,连给妹妹讲道数学题的时间都没有。家里的大房子空着,爸汪建国天天在家组局,喝多了就打电话喊他“回来陪爸打两局掼蛋”,他哪有时间?
“哥!”次卧门突然开了,汪明玥抱着习题册走出来,眼眶红红的,“这道物理题我不会,你帮我看看呗?”
“等哥……”汪明睿的话没说完,白大褂兜里的手机突然“叮铃铃”炸响,屏幕上“急诊外科”四个字像块石头砸在心上。他手忙脚乱地接起,声音瞬间绷紧:“张老师,我在……好,马上到!病人到哪了?我五分钟就到!”
挂了电话,汪明睿抓起椅背上的白大褂就往门口冲,云染染连忙起身,从餐边柜拿起保温桶,往里面塞了两个茶叶蛋、一包全麦面包,塞进他手里:“带着,等会儿下了手术垫垫肚子,别空腹熬着。考研的书我帮你放包里了,要是能抽空看两页……”
后面的话没说完,她自己先咽了回去——她是护士,比谁都懂急诊的急,哪有时间看书?汪明睿接过保温桶,指尖触到母亲温热的手,鼻子一酸:“妈,玥玥的题……”
“我帮她看,你快走吧!”云染染帮他理了理歪掉的衣领,又叮嘱,“上台注意无菌,止血钳握稳点,别慌。”她见过太多实习医生因为紧张手抖,被主任骂得狗血淋头,更怕儿子累得出错。
“知道了妈!”汪明睿拉开门,又回头看了眼桌上没吃完的汤、没动几口的西兰花,还有妹妹举着的习题册,咬了咬牙,转身冲进了暮色里。
门“咔嗒”关上,云染染站在原地,看着桌上剩下的半碗汤、散落的米粒,还有汪明玥手里捏着的、没来得及递出去的习题册,眼眶慢慢红了。她走到餐桌前,拿起儿子的碗,米粒还沾着热气——从进门到出门,整整二十七分钟,连一顿完整的饭都没吃完,更别说给妹妹讲题、看考研书了。这就是临床大五的两难:一边是人命关天的实习,一边是迫在眉睫的考研,哪头都不能放,哪头都顾不好。
“哥好难啊,”汪明玥放下习题册,小声说,“昨天我起夜,看见哥在客厅借着台灯刷真题,眼睛都快贴在书上了,没一会儿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云染染摸了摸女儿的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剩下的汤倒进保温桶——她明天要去医院帮同事代班,得五点起,可还是想给儿子留着热汤,万一他后半夜能回来喝一口呢?家里的大房子空着,汪建国昨晚还打电话抱怨“家里没人气”,她没好气地怼回去:“你天天打牌喝酒,有啥人气?儿子要考研,女儿要高考,你就不能少喝点?”电话那头只传来“掼蛋少个人不行”的嘟囔,气得她直接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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