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维修票,王建国接过那台红星牌收音机,嘴里絮絮叨叨:
“这玩意儿就是这样金贵,要么十年八年不坏,要么磕碰一下就得趴窝,让我先瞧瞧是什么毛病。”
说着,王建国便拿起螺丝刀开始拆卸起了这台收音机。
与林啸宇行云流水的手法相比,王建国的动作明显迟缓许多,拆卸速度慢了不止一倍。
王磊在一旁看着,心里直犯嘀咕:莫非是王师傅年纪大了,手上功夫才这般慢吞吞?
他实在不愿相信,林啸宇这个年轻的后生手艺会比老师傅还强。
毕竟林啸宇只是个学了没多久的学徒,而王建国才是正儿八经的维修师傅。
接下来的等待格外漫长,王建国取出万用表,用探头在电路板上点点触触。
一会儿看一下万用表上的数据,一会儿又更换一下探测点。
只是随着检查的进行,王建国的眉头越皱越紧,额头上更是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过了约莫十五分钟,他终于直起腰,擦了把汗:
“王同志,要不你先忙别的事?晚些再过来取,兴许那时就修好了。”
“在这儿干等着,实在耽误你工夫。”
王磊闻言,眼神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昨天林啸宇边聊天边修理,拆装全程不过五分钟,怎么到了老师傅手里,十几分钟过去还毫无头绪?
莫非是年轻人眼力好,发现问题特别快?
他按下心头疑虑,决定再给王建国些时间,算他尊老,十分客气的说:
“我不急,再等等也无妨。”
王建国见状,叹了口气,继续使起了万用表。
又过了半个小时,收音机依然毫无起色,王建国还在执着地用探头探测,嘴里念念有词。
探头更是多次路过那颗有问题的电容,却从未发现过它便是引起故障的元凶。
王磊终于等的不耐烦了,按捺不住,伸手指向昨天林啸宇指出问题的那个电容:
“王师傅,你看这颗电容是不是松了?会不会是它的毛病?”
王建国顺着指引找到那颗电容,用镊子拨了拨,语气带着些许不悦:“王同志好眼力,只是你却不懂什么叫做维修。”
“我早就发现这颗电容有问题了,但它只是有些松动,但根本不碍事,肯定不是它的问题。”
“你要是信得过我,就下午再来问问,若是能在中午前修好,我让小林顺路给你捎过去也行。”
这番说辞让王磊愈发怀疑,这台收音机的故障表现明明症状与昨日如出一辙,怎么就不是同一个毛病?
况且林啸宇昨日说得明明白白,只要不受剧烈碰撞,那颗电容撑上两三个月应该没问题。
如今收音机正好摔了一跤,就出现完全相同的故障现象,世上哪有这般巧合?
但转念一想,王磊又觉得自己应该更相信王建国这个明显经验更丰富的老维修师傅。
万一收音机摔落时还磕坏了其他部件呢?
王建国毕竟是老师傅,他说不是这颗电容的问题,或许真就不是这颗电容的问题?
一边是经验老道的维修师傅,一边是自己的好兄弟,自己到底应该相信谁?
思索片刻,王磊决定用事实说话,十分执着的说:
“电容松了总归还是要修,王师傅,你不妨先把它处理好再试试?说不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呢?”
王建国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手中的螺丝刀“啪”地搁在桌上:
“王同志,你这分明是外行指挥内行。”
“我在维修部干了十几年,什么故障没见过?这颗电容的松动程度根本不影响使用!”
也难怪王建国会生气,王磊质疑他这事儿往小了说,只是顾客在发表自己的意见。
但往大了说,那可就是质疑他的能力,质疑他能不能在这维修部当维修师!
眼瞅着王建国生气了,王磊却是丝毫不怕:
“试试又不打紧,上次我朋友的收音机坏了,也是修电容修好了。”
“你朋友的收音机是你朋友的收音机,你的是你的。”王建国声音提高了几分,
“每个故障都有其特殊性,不能一概而论。”
“维修讲究的是系统排查,要像老中医望闻问切……”
“但既然电容已经松了,焊一下总没坏处吧?”王磊坚持道,“万一真是这个问题呢?”
两人僵持不下,维修部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啸宇在一旁看得分明,王建国额角的青筋都在跳动。
终于,他一把抓过焊枪,语气生硬:
“行!既然你非要我焊,那我就焊给你看!”
“但咱们把话说在前头——若是焊完还是没修好,请你以后别再对我的维修工作指手画脚!”
王磊丝毫不怂,直接应承了下来:
“王师傅,你修好这颗电容之后,收音机要是还没修好,我二话不说就走。”
“但若是焊完就修好了呢?”
“那……那根本就没有这种可能!”王建国赌气似的接通焊枪电源,灼热的焊头在空气中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熟练地给电容引脚上锡,动作依然精准,但每个动作都带着明显的不情愿。
焊点完成后,他故意将收音机外壳碰得砰砰响,三两下就完成了组装。
“你瞧好了!”王建国几乎是咬着牙按下开关,“我就说不是电容的问……”
只是当他按下开关的瞬间,收音机突然传出了熟悉的电流声,随即响起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整点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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