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下了工,木瑜回家急急吃了晚饭,一脑袋钻进房间里里外外翻找了好一会儿,终于从装杂物的柜子底下找出一本落灰陈旧的新华字典,以及一本语文书。
她抬胳膊遮住口鼻,一边拿书猛地往墙上拍,书上累积的灰尘扑簌簌炸开,一下子呛进鼻子里,猛地咳了几声,眉头都皱起来了,边偏头躲闪边闷声叫怨:“这么多灰,原主是刚领到书就拿来压箱底了吗……”
木母木父听见动静,担心她出什么事,赶紧从房间里出来。
当看见木瑜手里拎着的书时,夫妻俩默默对视。
木母:我没看错吧,咱闺女咋突然转性了?你又逼她读书了?
木父:冤枉啊!分明是咱闺女长大了,懂事了。
木瑜拎着书拍灰,余光看见爹娘站在台阶上眉来眼去的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笑着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一转头就去找了张帕子,沾上一点水,认认真真把书本擦拭干净。
进了屋子,把书本一并装进早就准备好的小帆布包里。
木父木母刚走到她房间门口,就见木瑜背上小书包冲出来:“爹娘我有事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你上哪去,让你爹送你啊!”木母着急地喊道。
远远地,传来木瑜的声音:“不用,我认识路。”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木瑜到了事先和季景亦约定的地方。
一座位于村东南角,常年无人问津年久失修的老屋。
据村里的老人说,这间老屋流传至今少说也有两三百年了,高墙之上还有古人留下的诗句。屋顶的泥瓦常年经受风吹雨打,残破错落,几根干裂灰白的承重柱艰难地斜斜支撑着屋檐。
老屋四周生长着青翠的野草,经风一吹,草种便带着这片被遗忘的残垣断壁飞往远方,生生不息。
大约还有半年,中央就会宣布恢复全国高考。
政策下放突然,很多考生由于备考时间不足,导致高考失利,只能来年再战。
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一年,她要帮季景亦全心复习,备战高考。
快走到老屋附近时,她看见老屋四周黑漆漆的,不像是有人来了的样子。
季景亦不是会迟到甚至爽约的人,她担心季景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正要询问叮当,就看见老屋里走出来一个瘦削高大的身影。
她抬起手电筒往前照了照。
看清是季景亦的一瞬间,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提溜着小书包飞似的小跑过去。
季景亦瞳孔紧缩,快步朝她走过来:“小心点,这附近有很多荆棘丛。”
话音才落,空气里就响起清脆的‘撕拉’碎裂声。
“没事吧!”季景亦声音急切地变了调。
他三两步来到木瑜面前,从上往下仔细查看:“划到哪里了?有没有受伤?疼不疼?”
月色下,木瑜能清楚看见季景亦的惊慌后怕,浓重的自责歉疚,俨然将他自己视作了灾祸源泉。
她心底一阵阵地冒着酸涩,知道自己的小小意外让他联想到了已逝的母亲。
木瑜急忙拉住他,微微抬腿露出裤脚被划破的裂痕给他看:“我没事的,只是裤腿有点划破了。”
季景亦蹲下来,微微拨开裤脚的划痕反复确认,见她的确没有伤到,才垂头缓缓松了口气。
起身时,他已经恢复平静,略带歉疚地朝木瑜抿唇浅笑:“刚才吓到了你了是吗,对不起。”
木瑜连连摇头:“你担心我,说明你重视我这个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所以你完全不需要道歉,反而是我应该感谢你的关心……”
她说了很多很多,季景亦认真听着。
直到她话音落下,他才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眼底满是茫然不安:“我们……可以是朋友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木瑜微微歪头看着他。
季景亦脑海一片空白,沉默了。
他想,他或许需要冷静一会儿,仔细想想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好。
木瑜看着他呆呆的模样,忍不住扭头偷笑。
“傻站着干嘛,快走啦。”
她举起手电筒走到前面照路,进入老屋之后才发现,屋内的杂草已经被处理干净,不仅如此,一侧墙角地上还整齐地摆放着两块石头,大小刚好足够充当座椅。
木瑜惊讶地转头看向季景亦:“季知青你好厉害啊!这些都是你下午弄好的吗,季知青不仅头脑聪明,还很贴心呢!”
“幸好我早有准备,不然岂不是要欠季知青一个大人情了。”她从书包里取出书本纸笔,以及两颗红得发亮的苹果。
用包苹果的油纸擦了擦苹果表皮,递给季景亦:“我娘下午才摘的苹果,我洗干净带来的,你快尝尝甜不甜。”
季景亦握紧手里的苹果,有些纠结她口中所谓的‘人情’:“其实……”
“什么?”木瑜固定好手电筒,疑惑地回头。
视线交汇的一刹那,他几乎是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捧着苹果咬了一口:“我是想说……苹果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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