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瑜目送裴遥离开没多久,也离开裴府,来到一处茶楼。
进二楼包厢前,木瑜让兰心留在外面,只身推门入内。
包厢内的人看见木瑜的那一瞬间错愕地站起来:“怎么会是你?”
木瑜反手将门关上,面色平静地看着眼前人,像是看不到对方脸上的惊讶般微微一笑:“幸会,阮姑娘。”
早在三天前,木瑜就暗中命人给阮芊苒递消息,以知道她父亲枉死真相为由,约她今日来茶楼见面。
阮芊苒自父亲去世后,一直在暗中奔走,为的就是给父亲报仇。她几日前收到消息时,也曾疑心过对方的目的,但只要能给父亲报仇,就算对面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一闯。
阮芊苒来之前做好了万全准备,就算今日约她来此地之人是裴遥,也无所畏惧,能够安然脱身。
但她独独没想过会是裴遥府中的通房。
她调查过木瑜,知道她是被迫入府,不知道怎么得了裴遥的心,竟能让裴遥为了她将府中妾室以及生母先后处理送走。
阮芊苒垂下眼眸,暗自思量木瑜约她见面的目的。
木瑜当初是被迫入府,且不说后来如何,以她小小通房的身份,起初在深宅大院中的日子必定艰难。
木瑜先前给她送信,今日又出现在这里,显然已经清楚她接近裴遥的目的,只是不知此人是敌是友。
转瞬间,阮芊苒已思虑良多,虽然不知木瑜是如何知晓她接近裴遥的目的,但事到如今装傻也没意义,开门见山问道:“你约我来,是为了裴遥?”
木瑜点点头,又紧接着摇头。
阮芊苒皱眉:“何意?”
木瑜解释道:“我的确是为了裴遥,但不是为了和你结盟,而是为了告诉你真相。”
木瑜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拓本:“文书中详细记录了你父亲阮勇被捕入狱后,提审、受刑,以及……仵作的尸检报告。”
阮芊苒目眦欲裂地看着桌上的拓本,攥紧拳头咬牙看向木瑜:“你究竟想说什么?”
木瑜叹了叹气:“阮姑娘看过文书就会明白,自你父亲入狱到无辜离世,裴遥从始至终都未提审过他,这桩案子一直都由刑部侍郎负责。刑部侍郎助纣为虐,他为了帮魏国公之孙脱困,用刑逼迫你父亲签字画押,致使你父亲殒命。”
“所以呢?”阮芊苒面无表情看着木瑜,嘲讽地勾了下嘴角,“你今日约我来此地,就是为了说这些。”
木瑜被阮芊苒不以为然的态度愣了一下,预感到接下来的对话应该不会很顺利。
木瑜深吸了口气,声音平和地开口:“阮姑娘,我并非有意揭你伤疤,正相反,我十分钦佩你为父报仇的决心,但冤有头债有主,阮姑娘应该让真正的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刑部侍郎宋崖与狱卒宋辽是堂兄弟,这两兄弟一个为虎作伥,一个凭着狱卒的身份对犯人发泄施暴,恶有恶报,死不足惜。”
“呵。”阮芊苒唇边泛起冷笑,眼底讥讽之色几乎凝成冰渣,连声调都透着三分寒意,“说来说去,你不过是想替裴遥开脱。何必假惺惺说什么钦佩我,真让人恶心。”
木瑜正要说话,阮芊苒却倏地站起来冷声质问:“裴遥或许和我父亲的死没有直接关系,但他作为刑部尚书,难道不知下属暗中收受贿赂袒护奸人,不清楚狱卒私下对犯人滥用刑具?
“若他一清二楚却不管教,便是从犯;若他全然不知,便是彻头彻尾的失责,连手下人都管教不好,有什么资格坐上尚书之位?这样的人,你告诉我究竟有何无辜可言?”
随着阮芊苒的话音落下,木瑜的眼神却愈发平静如水,没有因她的话恼怒,也没有陷入裴遥是否有过错的纠结。
她本就没打算凭着只言片语扭转阮芊苒的想法,消除她的仇恨。
对裴遥的恨意是驱动阮芊苒存活于世的动力,也是她作为本世界主角必经的历程之一。
她只是希望尽可能地减少阮芊苒对裴遥的误解。
逝者的冤屈不应该成为生者的枷锁,无辜之人没有义务承担莫须有的罪名。
木瑜抬眸望向阮芊苒:“依阮姑娘的意思,普天之下的罪责合该由一人承担才对。”
阮芊苒隐隐猜到木瑜要说什么,不可思议地微微皱眉:“你……”
木瑜站起来,牵着阮芊苒的手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她专注地看着长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却什么也没说。
阮芊苒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面上浮上不悦,抽出手冷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嘘。”木瑜朝阮芊苒笑了一下,接着看向窗外,似乎是在找寻什么。
下一刻,她眸中一亮,伸手指了一个方向,示意阮芊苒看向卖脂粉的摊贩。
阮芊苒狐疑地看着她,沿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卖脂粉的摊贩前站着一对年轻的夫妻,年轻的小郎君专注地看着小娘子挑选胭脂水粉,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逗得小娘子笑眼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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