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和室的纸窗外,月光清冷。
诺诺躺在被褥中,身体僵硬。
路明非的手臂依旧如同铁箍般紧紧缠着她,沉重的呼吸喷在她的后颈。
她睁大眼睛,毫无睡意,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生怕路明非睡着时产生一些野蛮过激的行为伤害到自己。
就在这死寂般的僵持中——
笃、笃笃……
一阵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断断续续的敲门声,如同冰雹敲打在紧绷的鼓面上,骤然撕裂了室内的寂静。
一直保持高度警觉的诺诺,几乎是瞬间捕捉到了这异响。
下意识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试图从路明非那牢固的桎梏中抽身。
只是动作极轻极缓,每一个微小的位移都伴随着心脏的擂鼓,生怕惊扰了身边这头沉睡的、却可能随时暴起的“狮子”。
这过程漫长而煎熬。
终于,在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之后,诺诺成功地将自己滑出了他的臂弯。
她赤着脚,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到门边,深吸一口气,拉开了纸门。
门外回廊的阴影里,身着素雅和服的樱静立如画,垂首等待。
清冷的月光勾勒出她清瘦却挺拔的轮廓,如同夜色中一柄出鞘的忍刀,无声却散发着寒意。
事到如今自然不难联想到之前才发生学院袭击的事。
如今既然在这里等待,想来学院那边又有了什么举动。
看来连今夜也无法安度,她们就得离开和倭。
她们必须立刻踏上逃亡之路。
诺诺心下一沉,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要去拉榻榻米上沉睡的路明非。
“目前还有一点时间。”樱见诺诺的举动,还是开口说出了此行的目的:“目前学院那边还没有任何举动,少主已经安排好了前往红井的车辆。”
“谢了。”诺诺回头示意,果断地弯腰,试图将路明非从被褥中拉起来。
然而,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比她更快地伸了过来。
不知何时,楚子航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边,他依旧沉默如铁,动作却干脆利落。
第一时间俯身,一把将仍在沉睡的路明非背起,稳稳地固定在背上,声音低沉平静:
“走。”
无需更多言语。
樱转身,步履无声地在前方带路。
楚子航背着路明非,诺诺紧随其后。
迅速穿过幽深寂静的神社长廊,踏着冰凉的石板路,向山下疾行。
神社山门外,一辆线条冷硬的黑色路虎静静蛰伏在夜色中。
车门旁,源稚生斜倚着车身,指尖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柔和七星。
清冷的月光和车灯的光晕交织,勾勒出他侧脸冷峻的轮廓。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淡青色的烟雾缭绕升腾,模糊了他眼中的疲惫。
随着脚步声临近,他那双如同冻湖般的眸子,精准地落在了疾步走来的诺诺一行人身上。
随手拉开后座车门,目光投向诺诺,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怎么样,想好了吗?要离开和倭。”
“嗯。”诺诺干脆地摇头,动作利落地钻进车里,“这段时间,麻烦了。”
她坐定,目光灼灼地看向源稚生,“学院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源稚生甩手将烟蒂精准地按灭在随身携带的烟盒里,动作带着一丝烦躁。“为了抓你们,秘党这次是下了血本,调动了不少资源。”他拉开车门坐进副驾,系上安全带,声音低沉,“不过,出于人道主义……或者说东京这个大都市的敏感性,他们暂时还不会在这里动用那些惊天动地的大家伙。”
诺诺立刻捕捉到了他话语里的潜台词:“所以,他们会把战场设在我们逃亡的路上?”
“可能性极大。”源稚生毫不避讳,直视着后视镜中诺诺的眼睛,“所以,恕我直言,我能安排的路线,无法保证绝对安全。诺诺……”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罕见的、作为朋友的凝重,“这真的是最后的机会。留下来,在本家的地盘上,至少还有周旋的余地。现在走,前路凶险难测。”
诺诺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眼神却锐利如刀:“为了保我们三个,拿整个东京、甚至整个和倭的人命去跟秘党做交易?源大少,你真觉得秘党会在乎这些?当他们铁了心要我们死的时候,这些所谓的‘顾忌’,不过是可笑的绊脚石,抬脚就能踢开。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源稚生无奈地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疲惫而复杂的笑意:“……确实。那群疯子,真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过……”他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也别太小看我们蛇岐八家。就算是条被逼到绝路的野狗,临死前也懂得狠狠咬住敌人的喉咙,让他们付出代价!想轻易越过我们在和倭本土动手,没那么容易。”
“不必了。”诺诺再次干脆地打断,语气斩钉截铁,“答案我早就有了。离开是必然,只是计划被他们提前了而已。”
“你有多大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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