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晚是被饿醒的。
在国公府的床上“昏迷”了一整天,米粒未进。
她一睁眼,就对上祖母、母亲、嫂嫂三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那架势,仿佛她下一秒就要咽气。
“晚晚,你可算醒了!吓死祖母了!”
江书晚虚弱地撑起半个身子,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嗡嗡作响。
【全国工匠摸鱼普查表……三日之内……】
【这是要我死啊!】
皇帝萧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比阎王爷的催命符还管用。
这活儿,压根不是碳基生物能干完的!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
江书晚猛地抓住祖母的手,一双眼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祖母,帮我!”
半个时辰后,京城最大的乞丐聚居地,“破碗巷”。
一个头发花白、独眼、拄着打狗棒的老乞丐,正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辆朴素的马车前,手里捧着一锭五十两的雪花银,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江……江尚书,您的意思是……”
马车帘子掀开一角,露出一双因熬夜而布满红血丝的凤眼。
江书晚把一沓画满简单表格的宣纸递了出去。
“很简单,外包。”
【专业的事,就得交给专业的人干。】
她清了清嗓子,用最资本家的语言下达KPI。
“全京城,乃至京郊所有州府,每一个工匠,不管是官家的还是私人的,挨个给我盘。姓名、工种、年龄、每天卯时到酉时都在干啥,一五一十记下来。”
老乞丐的独眼瞪得像铜铃。
江书晚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晃了晃。
“一张问卷,填满了,一百文。要是能问到边关的,一张问卷,一两银子。”
她顿了顿,补上致命一击,“现结。”
轰!
整个破碗巷,炸了。
一百文!一两银子!
那是什么概念?他们要饭一个月都讨不到这么多钱!
“江尚书!江半仙!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老乞丐“扑通”一声跪下,抱着江书晚的马车轮子哭得老泪纵横。
江书晚面无表情地放下帘子,隔绝了外面山呼海啸般的感恩戴德。
【别吵,耽误我算账。】
丐帮,大宋最强地推团队,情报网络覆盖全国,会员遍布九州。用他们搞市场调研,简直是降维打击。
她只花了一天。
第二天傍晚,十几辆板车拉着小山一样的竹简和纸卷,浩浩荡荡地堵在了镇国公府门口。
十万多份问卷。
江书晚把自己关进书房,看着堆积如山的“原始数据”,头皮一阵发麻。
但当她戴上防尘的口罩,拿起算盘和炭笔时,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了。
那是一种现代社畜面对报表时,独有的、视死如归的专业精神。
【全部核对是不可能的,只能抽样审计了。】
她随机抽取了一千份问卷,开始疯狂计算。
交叉、比对、加权、平均……前世为了炒股亏掉的钱,让她把会计学和统计学刻进了DNA里。
一个时辰后,一个数字被她重重地写在纸上。
72.3%。
【全国工匠,综合摸鱼率百分之七十二点三。】
江书晚看着这个数字,满意地笑了。
够了。
这个数字,既真实得可怕,又没有夸张到离谱。足以把那个爱钱如命的皇帝吓得赶紧收回成命,哭着求她退休滚蛋。
然而,她没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东宫。
太子萧景珩面色阴沉地看着手下呈上来的,一模一样的问卷。
“她竟然让一群乞丐去查?简直荒唐!”一名幕僚鄙夷。
萧景珩冷笑一声,拿起朱笔,眼中闪着狠厉的光。
“不,这正是她的死期。”
他将一份份数据划掉,在后面写上一个又一个“怠工”、“闲聊”、“睡觉”。
“既然她要荒唐,本宫就让她荒唐到底。把这个摸鱼率,给本宫改成九成九!”
他要让父皇看看,这个江书晚呈上来的,是何等荒谬绝伦的东西,是**裸的欺君之罪!
深夜,国公府。
江书晚伸了个懒腰,把最终的奏疏和那份72.3%的报告小心翼翼地放进锦盒。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瓦片响动。
她浑身一僵。
【刺客?!】
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落在她窗前,没有敲窗,只是静静地站着。
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和冷峻的侧脸,是萧景琰。
他手里,提着一个麻袋。
“……”
江书晚默默打开窗户,看着他。
萧景琰也不说话,只是将麻袋放在窗台上,解开。
里面,全是她派发出去的那种问卷,但每一份上面,都被朱笔篡改得面目全非。
江书晚瞳孔紧缩。
她瞬间明白了。
萧景琰看着她煞白的脸,声音低沉:“东宫的人做的。我拿回来了。”
说完,他竟直接翻身跃进窗内,高大的身影瞬间让狭小的书房充满了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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