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市!
凌晨2:20。
万籁俱寂,连风都仿佛陷入沉睡。城市远郊,一条不知名的河流在朦胧月色下静静流淌,河面偶尔被微风吹皱,泛出细碎而黯淡的光。
李阳独自坐在河岸边的小折叠凳上,脚边散落着零食包装和空饮料瓶,手中的鱼竿许久未有动静。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生理性泪水,正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几乎要陷入一种半昏迷的瞌睡状态。
就在这时,屏幕突然自动亮起,一条推送醒目地跳了出来:【双子座流星雨峰值将至,最佳观测时间 02:20 - 02:40】。
“啧。”李阳下意识地就想划掉这烦人的通知,但指尖悬停片刻,又瞥了一眼屏幕顶端的时间——02:20。
他低声嘟囔了一句:“靠,为什么不是2:30!”!
仿佛是对他抱怨的回应——他话音才落,深邃的夜幕骤然被点亮!
无数道银白色的光痕撕破黑暗,从天际的一端倾泻而下,划出悠长而绚烂的弧线。一场盛大无比的流星雨,如期而至。
平静的河面此刻变成了一面深邃的镜子,倒映着这璀璨的天象,无数光芒在水下穿梭,恍如梦境。
李阳被这突如其来的美景攫住了,几乎是本能地,他放下手机,双手合十,对着其中最亮、仿佛正朝他头顶划过的一颗流星,许下了一个埋藏心底已久的愿望:
“单身27年,希望上天赐我一个女朋友!”
然后,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颗被他“选中”的流星,竟猛地一顿,仿佛在高速公路上突然踩下了刹车,硬生生停在了半空!紧接着,它违背了所有物理定律和常识,做了一个极其生硬的急转弯,调转了方向!
“……”李阳看得眼角直抽搐,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这尼玛……该不会是神仙听到我的愿望,觉得太过分,直接给收回了?”
然而,他这个荒谬的念头才刚刚升起——
那颗转弯的流星,像是重新锁定了目标,携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拖曳着灼目的尾焰,直勾勾地朝着他所在的河岸俯冲而来!
“我靠!”李阳吓得魂飞魄散,哪还坐得住?求生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他猛地从凳子上一跃而起,手忙脚乱地抓起屁股下的折叠凳和握在手中的鱼竿,转身就想夺路而逃。
可就在他迈出第一步的刹那,另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拽住了他——是水中那根一直没动静的鱼线!它正被一股巨大的、相反的力量拼命拉扯,鱼竿瞬间弯成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
水下那东西正疯狂地向着河心游窜!看这动静,绝对是条前所未有的大鱼!
这个发现像一针强心剂,瞬间击溃了李阳的逃跑计划。
空军了好几天的怨念在此刻彻底爆发!与眼前即将到手的“战利品”相比,天上那颗莫名其妙的流星简直不值一提!
“妈的!拼了!”李阳毫不犹豫地扔掉了妨碍操作的折叠凳,双手死死攥住鱼竿,身体后仰,脚跟蹬地,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与水中那未知的巨物展开了激烈的拔河。就算流星真要砸下来,他也要先看看这条鱼到底有多大!
或许是他连日来的空军的怨念感动了河神,又或许是他平时锻炼的身体底子还在,在一阵角力之后,水下的东西似乎力竭了。李阳看准时机,大吼一声,双臂肌肉绷紧,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上一提!
“哗啦——!”
一声巨大的水响,一个重物被他硬生生从河里拽了出来,带起漫天水花。
李阳喘着粗气,满怀期待地定睛看去——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被雷劈中。
被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钓”上来的,根本不是什么梦寐以求的大鱼,而是一个——栩栩如生、美得不可方物、湿漉漉的……硅胶娃娃?!
那娃娃在黑夜里泛着诡异的光泽,长发贴着脸颊,一双碧蓝的眼眸正痴痴的望着他!
“我日……”一句国骂还没来得及出口——
呼!
一股极致炙热的气息如同陨石坠地般,从他正上方轰然压顶而来!
紧接着,“咚”的一声闷响,后脑传来一阵难以想象的剧痛,仿佛头骨都要裂开。
李阳眼前猛地一黑,所有思绪瞬间中断,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李阳倒在冰冷的河岸上,彻底失去了知觉。额角被陨石擦过的伤口缓缓渗出血迹,与他苍白的脸色形成刺目的对比。夜风吹过,水面泛起涟漪,却吹不散这凝固的寂静。
就在这时,那个被他亲手钓上岸的硅胶娃娃,周身湿漉漉地反射着幽冷的月光。她僵直的脖颈忽然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咔”声,随即,如同常人一样缓缓地坐了起来。动作起初有些滞涩,像是久未上油的机械,但每一个关节的转动都越来越流畅自然。
她无视了周身滴落的水珠,微微转动头颅,那双碧蓝的玻璃眼珠“看”向昏迷不醒的李阳。那对精心烧制的瞳孔深处,竟似乎掠过一丝极其拟人化的、难以言喻的心疼。她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尖优雅却冰冷,探入自己微张的、还保持着某种微笑弧度的口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枚深深陷入硅胶唇瓣中的、还挂着一点血丝的尖锐鱼钩。金属钩尖脱离时,发出了一声细微而黏腻的轻响。
接着,她俯下身,双臂以一种超乎寻常的平稳力度,轻柔却又坚定不移地将李阳拦腰抱起。
他的头颅无力地垂靠在她冰冷而细腻的胸前。
她稳稳地站起身,迈动着那双洁白如玉、毫无瑕疵的大长腿,光着的脚丫轻盈而稳健地踩过湿润的泥土、散落的钓具和尖锐的砾石,一步步离开了这片寂静的、只剩下水声的河岸。
就在他们离去后不久,那块静静躺在草丛深处、还散发着微弱余温的陨石,表面忽然闪过一阵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光。
没有风,但它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从内部彻底瓦解,自外而内悄然崩塌、分解,最终化为一小堆灰黑色的、极其细腻的齑粉。一阵夜风恰在此时拂过,将那点最后的、来自天外的痕迹也吹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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