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宫的风暴,瑶华宫内却是一片死寂。
帝王裹挟着雷霆之怒离去,那股骇人的威压仿佛还残留在空气中,压得人喘不过气。
白若曦面无表情地用湿润的软布,一点点擦拭着脖颈和手腕上用干姜与烈酒伪造出的“红疹”。火辣辣的刺痛感犹在,但她仿佛感觉不到。
“娘娘,您这招苦肉计,可真是……神了!”琳琅的心还在怦怦狂跳,语气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崇拜,“陛下那脸色,奴婢看着都怕。可您一示弱,他那火气立马就冲着长信宫去了!”
“跟一个疑心病晚期的霸总讲道理,那是对牛弹琴。”白若曦随手将软布扔进铜盆,声音冷淡,“让他亲眼看见‘证据’,让他自己脑补出一场大戏,比我们说一万句都管用。他以为是他自己发现了真相,那种掌控一切的成就感,才会让他对真正的幕后黑手下死手。”
兰溪从阴影中走出,将那张记录着王德全账目去向的纸条递还给她:“娘娘,那静安寺和太后……”
白若曦接过纸条,凑到烛火边,看着它慢慢蜷曲,化为灰烬。
“一条被拔了牙的老虎,一个被猪油蒙了心的奴才,再加上一个自作聪明的南疆女人,”她轻声说,“掀不起什么大浪,但恶心人是一流的。这笔账,先记下。”
她知道,今夜之后,长信宫那位的好日子到头了。而她,也该为自己铺一条更宽的路。
夜深人静,白若曦却陷入了久违的梦魇。
还是那座冷宫,阴冷、潮湿,墙角结着青苔,空气里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囚服,被人死死按在地上,冰冷的酒液混着剧毒,被粗暴地灌进喉咙。那灼烧般的剧痛,从食道一路蔓延到五脏六腑。
她拼尽全力,透过漏风的窗棂,望向远处灯火辉煌的宫殿。
“不!”
白若曦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冷汗。
“娘娘!您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守夜的春桃立刻点亮了灯,端着温水过来。
殿内温暖如春,熏香袅袅。白若曦看着自己身上华贵的丝绸寝衣,摸了摸光滑细腻的脖颈,再看看身边围绕着关心自己的宫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不再是上一世那双布满老茧、伤痕累累的手。
如今这双手,十指纤纤,养尊处优,却也握着无上的权柄。
她忽然记起,今天,正是她上一世的死期。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心中反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和释然。
她接过春桃递来的温水,浅浅抿了一口,唇角勾起一抹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意。
“我没事,”她轻声说,“只是梦到了一些过去的事。不过,都过去了。”
从今往后,再没有什么前世今生。有的,只是她白若曦的康庄大道。
**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皇宫里的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一晃便是三年。
三年的时间,足以让很多事情尘埃落定。
长信宫的丽才人,在三年前那场“醉仙尘”风波后,被皇帝下令禁足于宫中,形同废人。内务府总管王德全被查出贪墨巨款,私通外戚,被处以极刑。那条牵扯到福寿宫的线,也被阎澈不动声色地掐断了。
后宫的格局,看似没什么变化,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今这宫里,真正说得上话的,除了皇帝,便是瑶华宫的瑾妃娘娘。
白若曦在这三年里,地位稳如泰山。
婉嫔也平安生下了一位公主,被封为婉充容。
惜容华的六皇子聪慧伶俐,深得帝心。
安美人也因着往日的情分和谨慎的性子,被晋为安修仪。
她们几人成了后宫里一股谁也不敢轻易招惹的势力。
这一日,宫中迎来了一件大事——三年一度的秀女大选。
消息一出,沉寂了许久的后宫又开始热闹起来。
储秀宫里,新入宫的秀女们像一群刚出巢的雏鸟,叽叽喳喳,对未来充满了幻想与不安。
“你们听说了吗?这宫里最得宠的就是瑶华宫的瑾妃娘娘,听说她育有皇子公主,协理六宫,风光无限呢!”
“何止是风光,我姑母在宫里当差,她说瑾妃娘娘手段了得,当年从一个小小的才人,一路披荆斩棘。”
角落里,一个穿着石青色旗装,容貌艳丽的女子撇了撇嘴。
她叫柳依依,是吏部尚书的嫡女,家世显赫,自视甚高。
她听着众人的议论,心里很是不屑。
没有家室没有背景,靠着狐媚术爬上龙床,有什么了不起。
等她得了宠,生下皇子,这后宫第一人的位置,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在她不远处,一个穿着淡绿色罗裙,长相清秀温婉的女子正静静地听着,手里拿着针线,仿佛在专心致志地绣着一方手帕。
她叫苏晴晚,父亲只是个七品县令,在这群非富即贵的秀女中,毫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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