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
“请进。”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原新州市市长常天理。
他的身形比官颖芳高大,步伐带着一种习惯性的沉稳节奏,深蓝色的西装熨帖合身,一丝不苟。他的目光在丁裕脸上迅速扫过,带着不易察觉的探询:“丁书记。”
“天理同志,坐。”丁裕的笑容依旧温和,但语气中无形的压力场似乎更凝实了些。
常天理依言坐下,腰杆挺得笔直,双手放在桌面上,目光沉稳地迎向丁裕。
“天理同志,”丁裕的声音平稳无波,目光却带着穿透力,“今天的谈话,同样是关于新州市领导班子调整的重要决定。”
常天理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拢了一下,眼神专注得如同等待宣判。
“省委经过慎重研究决定,”丁裕清晰地说道,“由官颖芳同志担任新州市委书记职务。”
话音落下,常天理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
那是一种极致的静止,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紧,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长久以来构筑的心理预期被这简短的一句话彻底击碎。
太意外了!
而且,他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他在接到由丁裕到新州的消息后,就不无得意地跟大家分享了一些当年和丁裕共事时的趣事。
在他看来,丁裕之所以来,无非就是想以老朋友的身份来向他宣布喜讯。
本来就志在必得,这个信号,更加加强了他的信心。
而大家也已经在纷纷向他道喜。
谁能想到,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不服!
不可能!
不应该!
一定是有小人从中作梗!
房间里只剩下窗外雨滴敲打玻璃的单调声响,以及某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张力在空气中蔓延。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没有立刻出声,但紧绷的下颌线和骤然锐利的眼神,已将内心的惊涛骇浪显露无疑。
丁裕将这一切细微的反应清晰地看在眼里,说道:“常天理同志,省委对你的工作也给予了高度评价。你在担任新州市长期间,推动城市建设、民生改善、社会治理等方面都取得了显着成效,各项工作抓得紧、落得实,成绩斐然。”
“正因为新州未来发展的任务艰巨繁重,需要一个熟悉情况、能力出众、经验丰富的市长来保障政府工作的连续性、稳定性和高效性。省委认为,你是这个岗位最合适的人选。因此决定,由你继续担任新州市委副书记、市长。”
常天理还是没出声。
巨大的愤怒和失望还有羞辱感,让他的心根本没办法平静下来接受这一套陈词滥调。
他恨不得大声告诉丁裕,不要把我当猴耍,我不是蠢猪。
挫败、不甘、难以置信,还有一股被强行压抑的怒火,在他眼中剧烈地翻腾、交织!
但是,他忍住了,只是冷笑一声,说道:“老丁,你下来是想亲眼来看我的笑话吗?”
丁裕道:“老常啊,你这是什么话?这怎么是来看你笑话?这是组织的决定,是省委对你能力的信任,也是对你党性原则和组织纪律性的考验。新州市未来的发展,需要一个坚强有力的市政府班子,更需要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的精诚团结。”
“作为老市长,支持颖芳同志的工作,维护班子团结,勠力同心,共谋发展,是你义不容辞的政治责任。省委希望你能正确理解并坚决服从组织决定,以更加饱满的热情和务实的作风,在新的起点上把政府工作做得更好。”
“啪!”
一声短促而清脆的裂响!
常天理手中的茶杯,那只骨瓷的、刚添了滚烫茶水的杯子,竟从他指间滑脱,猛地砸在坚硬的红木桌面上,瞬间四分五裂!
褐色的茶汤如同失控的溪流,在光滑的桌面上肆意横流,裹挟着碎瓷片,迅速蔓延开来,一直流淌到桌沿,滴滴答答地坠落在地毯上,晕开一片深色的、不规则的污渍。
也难怪常天理不服。
他的计划里,一旦当了市委书记,他会提议别的人来当市长,既然官颖芳是上面塞下来的,继续象龙腾一样来个冷处理,不赶走就行了,但重用是绝不会重用的,因为她也没什么用。
谁知道,组织竟然把她放到了他的头上。
大意了!
让她跑官跑成功了。
黑幕……就算无疑问的黑幕!
常天理的反应,丁裕早有预料。但当这位新州市的老资格干部近乎咆哮地质疑时,空气中的火药味还是陡然浓烈起来。
“老常!你这是在干什么?对于组织的决定,你是不服是吗?”
常天理猛地转过身,胸膛起伏,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愤懑:“不服,我当然不服,凭什么?你们上面在做出决定之前,有没有考虑过新州市干部职工们的感受?有没有考虑过后果?丁裕同志,你摸着良心说,你相信这个任命是公平公正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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