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炮顺着本源珠指引的方向往药道祖祠走时,验药箱里的《药道祭祀典仪》正随着步伐轻晃。封面是用桑皮纸托裱的麻布,上面用松烟墨写着 “敬天法祖” 四字,内页记载着千年祭祀的规程:神农诞辰的 “献药礼”(需用当年新采的七十二种草药)、扁鹊忌日的 “诵经仪”(念诵《千金方》总序)、历代宗师的 “合祭典”(需由守祠人带领药工行三跪九叩礼)…… 每项仪轨旁都标注着 “祭品规格”“服饰要求”“心念仪轨”,最珍贵的是夹在书中的 “祭祀守则”,上面用朱砂写着 “祭者,非形之繁,乃心之诚;祀者,非物之奢,乃意之敬,怀感恩以承先志,存敬畏以启后人,不借神以牟利,不妄言以欺心”,字迹是明代药道宗师手书,带着香火的肃穆感,此刻在祖祠的檀香里泛着庄严的光。
孙子的酸枝木药箱里,本源珠正与一尊青铜神农像共鸣,像高三寸,左手握药草,右手结法印,底座刻着 “万历年间,药工合铸以祀先祖”,铜像的包浆里藏着无数次擦拭的温度,箱侧老鳖把背甲贴在箱壁,甲上的水脉纹漫出紫檀色的雾,混着远处传来的 “功德箱投钱” 的吆喝声 —— 那是敛财祭祀的喧嚣。两人刚推开刻着 “追思堂” 的朱漆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气血凝滞:原本供奉着历代药道宗师牌位、悬挂着 “大医精诚” 匾额的祖祠,如今被分割成 “祈福区”“还愿区”“高香区”,香案上的 “先祖牌位”(刻着 “药道始祖神农氏”“医圣张仲景” 等名讳)被挪到角落,取而代之的是 “财运香”“健康香”“姻缘香” 的价目表,而核心区域的 “祭天坛”(举行春祭大典的圆形高台)被围上 “拍照收费” 的栏杆,台上摆着 “VIP 祈福套餐” 广告牌:“9999 元享单独祭祀,获先祖‘特别庇佑’”,旁边的 “祭品陈列台”(本该摆放草药、清水、五谷的地方)堆着镀金元宝、电子香烛,烛火闪烁处的 “祭祀日志”(记着 “1943 年,守祠人断粮三日,仍以清水献祖”)被香灰烫出焦洞,纸页上还能看到 “心诚则灵,不在于物” 的字样。
“爷爷你看,他们把祭拜老祖宗的地方变成赚钱的铺子了!” 小家伙指着最刺眼的 “开光药符销售处”,穿道袍的 “大师” 正给塑料药罐贴黄纸符,喊价 “8888 元保百病不侵”,一个游客举着刚买的 “平安药包” 问:“这真能让我儿子考上大学?” 对方立刻拍胸脯:“放心!先祖在天有灵,收了你的钱就会显灵 —— 投的越多,保佑越灵!” 祖祠中央的 “诵经台”(祭祀时念诵医典的地方)被改成了 “许愿墙”,墙上贴满写着 “求发财”“求升官” 的便利贴,而《大医精诚》的刻碑被涂改成 “花钱消灾,买药得福”,碑前的蒲团被换成扫码支付的 “功德箱”,箱子上的标语写着 “一元功德,十元福报,百元显灵,万元成仙”。更刺眼的是电子屏循环播放的 “成功案例”:某老板花十万 “还愿” 后签了大单,某大妈买了 “开光药枕” 后腰不疼了 —— 画面角落的小字写着 “效果因人而异,不保证绝对有效”。
黄三炮走到被遗弃的 “献药台” 前,伸手抚摸台面上的凹槽 —— 那是历代祭祀时放置药草的痕迹,台基刻着 “乾隆二十三年,全国药工在此合献三百六十种草药,祈愿国泰民安,瘟疫消除”,字迹被酥油灯熏得发黑。他从验药箱取出些祭祀信物:一件清代祭服用的麻布长袍(领口绣着药草纹样,下摆缝着 “心诚” 二字)、一束晒干的 “祭祀百草”(含甘草、当归、防风等十二味,按古制搭配)、一本《祭文抄本》(收录着 “感恩先祖传医道,愿继初心济苍生” 等祭词),往献药台上一摆:“这叫‘祭祀本心’,” 他展开祭服,“老祖宗立祠,是为了‘不忘来路,常怀感恩’,哪能拿祖宗当摇钱树?” 说话间他已指着祭文里的字句:“你看这赤诚,‘愿以微躯承药道,不求回报,但求心安’,那些只认钱的哪懂这敬畏?”
祖祠负责人祠伯戴着翡翠佛珠走来,手里拿着份 “季度功德收入报表”,开光药符的销售额占总收入的 83%。他弹了弹旁边的青铜神农像:“黄师傅别抱着件破袍子装虔诚了,现在谁还信‘心诚则灵’?我这商业运作,能让祖祠‘香火旺盛’,你看这收入,够你买百担草药,这才懂祭祀!” 他指了指电子屏上的 “祈福人数”,“看见没?一天来一万人,够你办十场正经祭祀,这才叫会经营!”
孙子突然把老鳖从药箱上抱下来,往 “高价还愿区” 前一放。老鳖对着那些镀金元宝喷出股清水,元宝立刻显出 “塑料镀金” 的真相,某张 “开光证书” 被水浸透后显出 “打印有效,与先祖无关” 的小字,“这是亵渎祖宗!” 小家伙举着摄像机绕场一周,镜头里拍到 “大师” 偷偷把没开光的药符换给投钱少的人,“爷爷说真祭祀得心怀感恩、恭敬肃穆,像这样 ——” 他拿起黄三炮的《祭文抄本》,展示着 “‘每句祭词都需真心默念’的郑重”,引来几个老守祠人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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