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炮顺着药苗指引的方向往药道传习所走时,验药箱里的《药道传承要义》正随着步伐轻晃。封面是用黄杨木夹板装订的,边角用铜角包边,内页印着历代药道传承的规矩:学徒入门需背诵的《大医精诚》、炮制技艺的七十二道工序、带徒师父的十项准则…… 每章内容旁都标注着 “传承方法”“考核标准”“精神内核”,最珍贵的是夹在书中的 “传习木牌”,牌面刻着 “薪火相传” 四字,牌身因历代师徒传递已包浆厚重,此刻在传习所的墨香里泛着沉静的光。
孙子的酸枝木药箱里,本源珠正与一块清代药道学徒的拜师帖残片共鸣,箱侧老鳖把背甲贴在箱壁,甲上的水脉纹漫出淡红色的雾,混着远处传来的 “办证热线” 吆喝声 —— 那是速成培训的招揽声。两人刚推开刻着 “师徒相授” 的朱漆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心头发沉:原本摆着整齐药碾、铡刀的传习室,如今被隔成 “理论速成班”“考证冲刺班”,穿衬衫的 “讲师” 拿着 PPT 照本宣科,屏幕上是 “三天学会把脉”“七天精通炮制” 的课程表,而角落里的 “拜师堂”(举行拜师仪式的正厅)被改成了 “证书办理处”,桌上堆着印着 “高级药师资证” 的空白证书,旁边的 “传习守则” 木牌被踩在脚下,牌上的 “十年学徒,百年传承” 字样沾着油墨。
“爷爷你看,他们把十年磨一剑的本事变成速食面了!” 小家伙指着最显眼的 “考证包过区”,学员们正照着答案抄写 “中药鉴定试题”,所谓的 “实操课” 就是用模具压制药丸,模具上甚至刻着 “一键成型” 的字样,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花三万块买了 “特级药师证”,连当归和独活都分不清,“这哪是传承,是祸害人啊!” 传习所中央的 “技艺展示台”(摆放师徒合作炮制的药材)被换成了 “缴费处”,价目表上写着 “初级班 5000 元,中级班 元,高级班 元”,展台的 “师徒档案”(记录历代传承谱系的卷轴)被改成了 “学员通讯录”,通讯录里夹着几张 “办证发票”。更刺眼的是招生海报上的字:“快速拿证,高薪就业 —— 不用拜师,无需苦练,一月出师当药师”。
黄三炮走到被遗弃的铡刀前,伸手抚摸刀刃上的纹路 —— 刃口因常年切药已形成细密的锯齿,刀背上刻着 “道光年制”,旁边的磨刀石凹陷处还沾着当归的纤维,墙角的学徒日记里写着 “光绪二十五年三月,今日学切麻黄,师父说要‘细如发丝,匀如火柴’,练了五十刀才合格”。他从验药箱取出些学徒入门的工具:一把小铡刀(刀柄缠着防滑布条)、一本手抄的《药性歌诀》(页边满是批注)、一块练习切药的生姜,往传习室的旧案上一摆:“这叫‘童子功’,” 他拿起生姜演示切法,“切姜片要厚薄均匀,得练三个月才能稳,哪能靠模具速成?” 说话间他已让几个学员试着辨认药材:“你看这党参和沙参,外形相似但性味不同,得靠日复一日的观察,那些死记硬背的哪有这功夫?”
传习所老板习伯穿着鳄鱼皮皮鞋走来,手里拿着个印章,正给新 “毕业” 的学员盖证书。他踢了踢旁边的《炮炙**》古籍:“黄师傅别抱着老皇历不放了,现在谁还熬得住十年?我这速成班让学员快速上岗,一个证的利润够你带三年徒弟!” 他指了指电子屏上的招生人数,“看见没?这月招了两百人,收了五百万,够你买十套铡刀!”
孙子突然把老鳖从药箱上抱下来,往 “伪造药师证” 的办理处一放。老鳖似乎嫌证书油墨味太重,猛地对着空白证书喷出股清水,纸页上的 “国家认可” 钢印竟被冲掉,露出下面的 “伪造印章” 字样,办证系统的后台代码也跟着显现在屏幕上,“这是假证!” 小家伙举着摄像机绕场一周,镜头里拍到习伯的员工用 Photoshop 合成 “培训记录”,“爷爷说真传承得拜师学艺,像这样 ——” 他拿起黄三炮的学徒日记,展示着 “每日练习切药的次数”,引来几个真正想学技艺的年轻人的点头。
新出现的老药工承伯背着个藤编工具箱走来,箱子里装着传承的物件:师父传下的 “带徒戒尺”(刻着 “严师出高徒”)、自己年轻时的 “过失记录”(记载着切错药材的次数)、一沓 “师徒合同”(详细规定学习年限和职责),还有一本泛黄的《传习所志》。老人翻开所志,里面贴着 1960 年的拜师照片:“这是我拜师时的样子,” 他指着照片上给师父敬茶的少年,“当时行三跪九叩礼,师父说‘学药先学德,做人比做药重要’,哪像现在交钱就发证?” 他从箱底摸出块 “出师牌匾”,“这是我学满十年时师父给的,比任何证书都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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