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炮顺着药苗指引的方向往药道标本馆走时,验药箱里的《药用标本图谱》正随着步伐轻晃。封面是用硬纸板裱糊的,边角包着铁皮,内页贴着数千种药用植物的蜡叶标本:有带着绒毛的薄荷叶片、沾着晨露的金银花、断面呈放射状的甘草根…… 每份标本旁都标注着 “采集时间”“保存方法”“科研价值”,最珍贵的是夹在书中的 “标本镊”,镊尖刻着 “存真传世” 四字,因常年夹取标本已磨得发亮,此刻在标本馆的消毒水味里泛着清冷的光。
孙子的酸枝木药箱里,本源珠正与一片明代的人参标本共鸣,箱侧老鳖把背甲贴在箱壁,甲上的水脉纹漫出淡青色的雾,混着远处传来的惊叹声 —— 那是游客对猎奇标本的惊呼。两人刚推开刻着 “格物致知” 的玻璃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吸冷气:原本陈列着药用标本的展柜,如今摆满了珍稀动物的器官,黑熊的胆囊泡在福尔马林里,旁边标着 “解酒神药”,穿山甲的鳞片被串成项链,标牌写着 “活血通经,佩戴即效”,而角落里的 “标本制作室”(制作植物标本的工坊)被改成了 “猎奇标本加工间”,桌上的吸水纸被换成了手术刀,旁边的 “标本采集守则” 木牌被踩在脚下,牌上的 “不采珍稀,不毁生境” 字样沾着血迹。
“爷爷你看,他们把救人的标本换成害命的凶器了!” 小家伙指着最显眼的 “千年灵芝” 展柜,所谓的灵芝其实是人工拼接的树舌,旁边却摆着张 “采摘于原始森林,耗时三年” 的伪造照片,“这哪是存真,是造孽啊!” 标本馆中央的 “科研台”(研究标本的操作台)被换成了 “拍卖台”,工作人员正给一块虎骨标本标上 “起拍价五十万” 的标签,台边的 “标本数据库”(记录标本信息的电脑)里,真实的采集记录被替换成 “野生濒危” 的虚假信息,屏幕保护程序是张偷猎者合影。更刺眼的是宣传册上的字:“珍稀标本展,见证奇迹 —— 越稀有越有效,收藏升值两不误”。
黄三炮走到被遗弃的药用植物标本柜前,伸手拂去上面的灰尘 —— 玻璃柜里的甘草标本还保持着当年采集时的形态,主根粗长,断面黄白色,标签上的字迹娟秀:“1982 年采于内蒙古杭锦旗,药用部位根及根茎,性味甘平,补脾益气”。他从验药箱取出盒自己制作的黄芪标本,叶片用吸水纸压得平整,根须完整无缺:“这叫‘科学标本’,” 他往标本制作室的旧址上一放,“得记录采集地点、生长环境,连土壤 pH 值都要标注,哪能用偷猎来的动物器官充数?” 说话间他已拿出标本镊,小心翼翼夹起片薄荷叶子:“你看这叶脉的保存,连绒毛都清晰可见,那些泡在药水里的动物器官哪有这科研价值?”
标本馆老板标伯穿着白大褂走来,手里把玩着个羚羊角手串,抽屉里露出本《濒危动物黑市价格表》。他踢了踢旁边的植物标本夹:“黄师傅别抱着草叶子当宝了,现在谁还看这些普通植物?我这珍稀动物标本,既能展览赚钱,又能当药材卖,比你守着破纸强多了。” 他指了指电子屏上的参观人数,“看见没?这月来了八万人,够你采一辈子标本!”
孙子突然把老鳖从药箱上抱下来,往 “伪造千年灵芝” 展柜前一放。老鳖似乎嫌灵芝的胶水味刺鼻,猛地对着展柜喷出股清水,玻璃上的雾气散去后,能清楚看到灵芝背面的人工拼接痕迹,标签上的 “野生” 二字是后来贴上去的。“大家快看!” 小家伙举着摄像机绕场一周,“这是用胶水粘的假灵芝!爷爷说真标本得有采集记录,像这样 ——” 他拿起黄三炮的黄芪标本,展示着标签上的详细信息,引来几个学生的驻足。
新出现的老标本师本伯背着个藤编采集箱走来,箱子里装着制作标本的工具:标本夹、吸水纸、采集记录本、放大镜,还有一本泛黄的《药用植物采集规范》。老人翻开规范,里面记着 1956 年的采集准则:“采集标本应保留花、果、叶完整,不破坏植株生存,濒危物种仅记录不采集”。“当年我师父带我上山,第一桩事是学敬畏,他说‘标本是为了研究保护,不是为了猎奇炫耀’。” 他指着墙上的《野生动植物保护法》条文,“这些动物受法律保护,哪能拿来做标本卖钱?”
标伯被说急了,从电脑里调出 “虚拟标本系统”,屏幕上立刻生成个 3D 的 “独角兽角标本”:“看好了!这系统能合成不存在的珍稀标本,比你爬山涉水采集高效多了!” 他点击 “生成” 键,系统立刻弹出 “药用价值百万” 的评估,“等会儿对比下,看你土法做标本和我这‘科技造假’有啥不一样!”
黄三炮没接话,从《药用标本图谱》里翻出张 “标本制作六步”,上面用朱砂写着 “采集、整理、压制、干燥、装贴、标注”。他拿起标本镊,往甘草标本的标签上一点:“这叫‘溯源’,” 他指着标签上的采集人签名,“每个标本都能找到采集者,追溯生长环境,机器哪懂这科学严谨?” 说话间个戴眼镜的植物学家凑过来说:“我们研究药材亲缘关系,全靠这些真实标本,哪能靠伪造的东西?” 黄三炮递给他一套标本工具:“来,帮着修复下这套受损的丹参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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