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炮顺着药苗指引的方向往药道颐养院走时，验药箱里的《药道养生经》正随着步伐轻晃。封面是用米黄色绵纸装订的，边角用蓝布包着，内页用工笔绘制着药食同源的图谱：晨起叩齿吞津的示意图、四季药膳的配伍表、五禽戏的分解动作…… 每幅图旁都标注着 “养生原理”“适用人群”“注意事项”，最珍贵的是夹在书中的 “养生铜铃”，铃身刻着 “顺应自然” 四字，铃舌因常年在晨练时摇动已磨得发亮，此刻在颐养院的晨露里泛着清润的光。

孙子的酸枝木药箱里，本源珠正与半块清代养生药膳的陶碗残片共鸣，箱侧老鳖把背甲贴在箱壁，甲上的水脉纹漫出淡青色的雾，混着远处传来的洗脑口号声 —— 那是保健品推销的宣讲声。两人刚推开刻着 “颐养天年” 的月亮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胸口发闷：原本种着枸杞、山药、决明子等养生药材的庭院，如今搭满了红色促销帐篷，“买一万送五千” 的横幅遮住了 “药食同源” 的石碑，穿白大褂的 “健康讲师” 正拿着话筒喊着 “这款干细胞营养液，喝三个月能年轻十岁”，而角落里的 “药膳坊”（制作养生餐的厨房）被改成了 “产品体验区”，灶台的铁锅被换成了电动搅拌器，旁边的 “四季养生食谱” 木牌被踩在脚下，牌上的 “春养肝，夏养心，秋养肺，冬养肾” 字样沾着糖浆。

“爷爷你看，他们把好好养生变成骗老人钱了！” 小家伙指着最热闹的 “免费体检区”，穿白大褂的人用电子仪器在老人手腕上一贴，屏幕就跳出 “严重缺钙”“气血两虚” 的字样，紧接着就推荐 “进口螯合钙，原价 9800，今天只要 1980”，仔细一看，仪器的电线根本没插电。颐养院中央的 “习功场”（练习五禽戏的空地）被铺上台布，摆成了 “产品展示台”，所谓的 “养生床垫” 标价三万八，号称 “能治高血压、糖尿病”，台边的石凳上，几个老人正被 “讲师” 围着签单，手里的存折被翻得卷了边。更刺眼的是电子屏上的字：“健康投资，永不亏本 —— 天价保健品，续命神器，错过再无”。

黄三炮走到被推倒的 “养生碑” 前，伸手扶起石碑 —— 碑上刻着 “饮食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是明代养生大家的手迹，碑座的青苔里还嵌着早年熬药膳时掉落的莲子。他从验药箱取出些薏米、红豆、茯苓，都是寻常食材：“这叫‘四神汤’，” 他往药膳坊的旧址上一摆，“薏米祛湿，红豆补血，茯苓安神，加在一起熬粥，健脾养胃，三副只要二十块，哪用得着动辄上万的营养液？” 说话间他已找来个砂锅，往里面加了些山药和小米：“你看这粥，熬得糯糯的，温温喝下去，比那些冰冷的口服液舒服多了，那些号称‘包治百病’的哪有这实在？”

颐养院老板养伯穿着印着 “健康管理专家” 的白大褂走来，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是某保健品的 “疗效案例”（实为合成图片）。他踢了踢旁边的养生功法图：“黄师傅别老掉牙了，现在谁还信喝粥能养生？我这产品是高科技，提取了一百多种植物精华，比你守着砂锅强多了。” 他指了指墙上的销售榜，“看见没？这月卖了三百万，够你买一辈子小米！”

孙子突然把老鳖从药箱上抱下来，往 “天价保健品” 的包装盒前一放。老鳖似乎嫌盒子太花哨，猛地对着包装盒喷出股清水，纸盒被泡湿后，里面的 “进口营养液” 漏出些，闻着竟有股红糖水的甜味，瓶身的外文标签被水浸透，露出下面的 “果味饮料” 字样。“大家快看！” 小家伙举着摄像机绕场一周，“这就是红糖水灌的！爷爷说真养生得靠家常饭，像这样 ——” 他拿起黄三炮刚熬的小米粥，递给出汗的老人，引来几声赞叹。

新出现的老养生师养伯背着个藤编药篓走来，篓里装着养生的工具：量血压的汞柱仪（老式的）、切药膳的铜刀、记录养生心得的本子，还有一本泛黄的《家常养生方》。老人翻开方子，里面记着几十年的养生经验：“春吃芽，夏吃瓜，秋吃籽，冬吃根，顺应时节最养人”。“当年我师父教我养生，第一桩事是学真诚，他说‘养生不是做生意，哄老人买没用的东西，要遭天谴’。” 他指着被丢弃的五禽戏图谱，“这戏是华佗编的，模仿虎、鹿、熊、猿、鸟的动作，能强身健体，哪用靠床垫治病？”

养伯被说急了，从仓库推来台 “智能健康检测机”，往里面输入 “老人” 关键词：“看好了！这机器能自动生成‘亚健康报告’，推荐对应产品，比你搭脉看舌苔科学多了！” 他对着镜头演示，给一个健康的老人检测后，系统立刻弹出 “需要买十万元保健品调理” 的字样，“等会儿对比下，看你土法养生和我这‘科技健康’有啥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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