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炮顺着药苗指引的方向往药道药材市走时,验药箱里的《药道辨真录》正随着步伐轻晃。箱盖内侧贴着张泛黄的药标,是道光年间药行的 “保真帖”,上面用金粉写着 “药材地道,假一赔十”,旁边还画着辨识药材的要诀:“当归看油头,黄芪观菊花心,枸杞辨肉厚”。最珍贵的是压在书里的 “辨药银簪”,簪头雕成莲花状,簪身刻着 “去伪存真” 四字,银质因常年检测药材已泛出温润的包浆,此刻在药材市的喧闹中闪着清冷的光。
孙子的酸枝木药箱里,本源珠正与块野生天麻共鸣,箱侧老鳖把背甲贴在箱壁,甲上的水脉纹漫出淡金色的雾,混着远处传来的叫卖声 —— 那是保健品推销员的吆喝声。两人刚穿过石牌坊,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皱紧了眉头:原本摆满药摊的青石板路,如今被搭成了数十个霓虹展台,穿西装的推销员举着麦克风喊着 “买三送一”,展台上的 “冬虫夏草” 装在镀金礼盒里,标价 “998 元 / 克”,而角落里药农的小摊被挤得只剩巴掌大,筐里的野山药蒙上了层灰,旁边还立着 “影响市容,限时撤离” 的警告牌。
“爷爷你看,他们把药卖成奢侈品了!” 小家伙指着最显眼的展台,推销员正用镊子夹着根虫草对着射灯照,玻璃罩上的标签写着 “精选那曲虫草,增强免疫力”,可那虫草的虫体发瘪,草头颜色暗沉,一看就是硫磺熏过的。市场中央的 “公平秤”(历代药商共用的标准秤)被改成了 “抽奖台”,穿旗袍的礼仪小姐正给围观者发传单,秤砣被扔在垃圾桶旁,上面的 “准星” 刻度已被磨平。更刺眼的是横幅上的字:“天价药材,高端养生 —— 送礼有面子,滋补有档次”。
黄三炮走到药农的小摊前,拿起根野山药,表皮的须根还带着泥土的湿气:“这叫‘铁杆山药’,” 他用指甲刮了刮表皮,露出雪白的肉质,“真正的怀山药得有铁锈纹,断面能拉出细丝,机器催生的要么太粗要么太脆。” 说话间他从验药箱取出个铜制药臼,往里面放了几粒枸杞,捣了没几下就渗出鲜红的汁液:“你看这汁,浓得像血,硫磺熏过的只会出水,哪有这股子甜津津的味儿?”
药材市老板市伯戴着金链子走过来,手里把玩着串 “沉香” 手串,走近了才闻到股刺鼻的香精味。他踢了踢药农的筐子:“黄师傅别挡着做生意,现在谁还买这土疙瘩?我这进口保健品有海关报关单,检测报告样样齐全,比你这来路不明的野药靠谱多了。” 他指了指旁边的刷卡机,“看见没?这月卖礼盒的钱,够你收十年草药!”
孙子突然把老鳖从药箱上抱下来,往展销台的样品前一放。老鳖似乎嫌那 “虫草” 气味不对,猛地对着礼盒喷出股清水,镀金盒子瞬间失去光泽,露出里面的塑料底座 —— 原来所谓的虫草是粘在底座上的假货。“大家快看!” 小家伙举着摄像机绕场一周,“他们用假药材骗钱!爷爷说真药材得土里长、山里采,像这样 ——” 他从药农筐里拿起颗山楂,咬了一大口,酸得眯起眼睛,却引来几个路人的哄笑。
新出现的老药商真伯背着个旧钱褡走来,褡裢里装着几包用棉纸包好的药材,纸包上用毛笔写着 “正北芪”“川当归”。老人解开纸包时,一股醇厚的药香瞬间压过了香精味:“当年我师父教我辨人参,得看芦头 ——‘芦长碗密枣核艼,紧皮细纹珍珠须’,少一样都不算好参。” 他用指尖捏起根党参,断面的菊花纹清晰可见,“这纹路得长够五年才显,硫磺熏过的要么发黑要么发白,哪有这股子土腥里带点甜的劲儿?”
市伯被说急了,从仓库拖出箱 “药材美容剂”,往旁边的劣质当归上喷了些:“看好了!这玩意儿能让当归长出‘油头’,颜色红得发亮,检测时连仪器都测不出,比你守着老规矩强多了!” 喷雾器在药材上扫过,原本干瘪的当归果然变得油光水滑,市伯拍着展台冷笑:“等会儿对比下,看你真药和我‘美容药’有啥不一样!”
黄三炮没接话,从《药道辨真录》里翻出张 “辨药十二法”,上面用朱砂标着 “看、闻、摸、尝、泡、烧、碾、敲、炙、煮、藏、验”。他往白瓷碗里倒了半碗山泉水,抓起真伯的当归放进去,水面很快浮起层细密的油花:“这叫‘油花验’,” 他指着碗底,“好当归泡出的水是淡黄色,带点甜香,硫磺熏的要么发苦要么发涩。” 说话间他已把泡过的当归放在火上烤,冒出的烟是淡青色,闻着有股焦香;而市伯的 “美容当归” 一烤就冒黑烟,还带着股呛人的酸味。
真伯突然往 “试药盘”(历代药商检验药材的铜盘)里放了片市伯的 “高丽参”,盘子立刻泛起黑锈;再放上片黄三炮带来的野山参,铜盘竟透出温润的红光,还隐隐有股参香。“瞧见没?” 老人用指腹蹭了蹭铜盘,“真药能养盘,假药只会蚀盘,这可不是化学品能糊弄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