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常同时转头，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白无常唇角微翘，红眸闪烁着辩不出情绪的微光，“谁造的谣？”

“你们不知道？也对……凭你俩在地府树立的恐怖威望，哪个小鬼不要命，敢在面前七爷、八爷面前提这茬。”

云山乱挑眉，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梭巡，接着调侃道：

“再说，他们还嗷嗷待哺，指望画手太太画新本子呢，万一你们知道了生气，在下面扫黄，给那些画手都抓起来，吓得以后都没鬼敢画了……他们可到哪吃饭去。”

黑无常突然蹦出仨字：“你看过？”

云山乱摇头，“我应该是她们口中的直男，不感兴趣……”

主要是，据说有不少两人酱酱酿酿的画面，他无法想象两个大男人要怎么……怕看过之后，每月开会，无法直视他俩。

不对……不对啊！

黑无常这个冰山扑克脸，怎么会关心这种问题？

除非……

电光火石之间，云山乱抓住了脑海中虚无缥缈，一闪而过的那根线，脱口而出：

“你感兴趣？我可以帮你问问，精装限量系列不好买，但一套普通版应该不成问题……我身边有位事务总长，名为九枝，是个资深腐女鬼，手里资源据说异常齐全。”

百年前。

他刚晋升为鬼王，一次任务结束，手执幽冥旗从众多幽魂前走过。

一名女鬼站在幽暗处，眸中忽地亮起星星，视线黏在他的背影上，一直追出百丈远，直到阎罗殿门前。

彼时，三名手下挤眉弄眼地起哄：“咱们鬼王风姿太盛，又一位妙龄女鬼沦陷喽！”

他当时一笑置之，并未放在心上。

可谁成想，不久之后，那女鬼就突然用功德交换了地府的工作，并强烈要求要分配到他的管辖区域。

在他第一次，向九枝介绍三名亲信时，她的视线在四人之间来回游移，亮得几乎要烧起来，脸上的笑容也诡异得无法用语言形容。

三名下属终忍不住齐声发问，她露出意味深长地笑容，吐出六个字：“我生前是——腐女。”

当时在场四个大老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没一个知道“腐女”具体代表什么意思。

但共事时间久了，想不明白都难。

后来，听三名手下闲谈时提到过，九枝住的房子里全是书，

活像一座私人图书馆。

区别在于，正常图书馆各类书都有，她的房间里所有书都是以两个男人，甚至多个男人为主角的爱情故事。

与墙壁等高的书柜最上层，整整齐齐码着以“黑白无常”为封面的漫画和小说，连烫金编号、限量亲签的精装本都一期不落，闪得人眼疼。

不是书闪眼睛，而是网上同款精装本下面那一串零闪的。

关键这些书那么贵，竟然还全部售罄了！

他的三名属下，百思不得其解，才会聚在一起讨论。

谁也闹不明白，九枝每个月领着地府办发的那点薪水，就算有他偶尔给的奖金，可扣掉房产税后，几乎全被她砸进了各种IP的周边里……究竟靠什么在通货膨胀严重的酆都活下去的？

难怪，她一逮着机会就到处蹭吃蹭喝……

三名亲信挨个请了九枝一顿饭，可把九枝乐坏了。

可她前脚工资到手回请完他们，后脚依旧接着买新书买周边，死性不改。

“据我所知，关于你俩传闻的画本，光印刷出版的都足有上百个版本……还不包含网络版。”

云山乱事先打起预防针：

“我记得最火的一本，还是根据人间传闻刻画的，故事里，你们是一对好兄弟……所以，先说好，能买到哪个系列，我可不敢打包票。”

黑无常：“嗯，费用万鬼通转你了。”

话音未落，云山乱腰间系着的玉牌绿光闪烁两下。

紧接着，叮——

一道机械的电子音道：功德到账一万点！

云山乱咧嘴笑得见牙不见眼，拍着胸脯道：“好嘞好嘞，八爷！包在弟弟身上，不出意外三天之内安排闪送给您送到家。”

功德付款可比冥币值多了，这波他赚大发了！

“不过……你俩真不是一对吗？”云山乱凑近黑无常，追问。

“你们当我是空气吗？”白无常忍无可忍，侧过肩膀撞向黑无常，又气又好笑，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黑无常又成了惜字如金的哑巴，深邃漆黑，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低垂，只一眨不眨盯着他看，直看得他浑身不自在，莫名想移开视线。

得益于多年积累的默契，白无常竟轻松在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里，读出了隐含的期待。

老八居然还敢若无其事地想邀请自己陪他一起看！

轰——

白无常觉得自己脑子里炸开了一团炙热的烟花，烧得耳朵尖都跟着发烫。

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让他既震惊又害怕！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仓促地别开视线，指尖无意识蹭过鼻尖，勉强压下紧张到紊乱的呼吸，再抬眼时，幽红瞳仁已淬了冰刃般的寒光，直刺云山乱。

都怪云山乱，在老八面前，胡言乱语些什么玩意！

“鬼王阿云！”

白无常突然换了一种语调，声线压得极低，却如寒铁划过刀鞘，不怒自威：

擅离职守……本王尚且念你事出有因，但……你竟敢在人类面前暴露真实身份，违反冥界公职法第三条，更是随意将鬼玺轻付凡人，严重违反公职法，第十条！本冥主对此，很不高兴……

“吾命你尽快抹除此凡人关于你的所有记忆，然后，速速滚回冥府，领罚！”

“以上是冥主，让我转告你的。”白无常语调一松，像是利刃倏地归鞘。

他斜睨着云山乱，语气里带上一抹打趣的揶揄：“话说，你堂堂鬼王，这趟下界，本只是奉旨来查人间那道异常波动，怎么混到被‘溟涬’那种腌臜东西生擒，还因此切断了与冥府所有联系？”

眼见云山乱咧到耳根子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呲着的大牙收了回去，眼里促狭光芒也渐渐熄灭。

白无常眯起眼，毫不客气地又补一刀：：“别告诉我，真和那凡人小姑娘有关……你一个百年老鬼对她，动心啦？”

“说来话长……”云山乱眉心微蹙。

黑无常：“那就长话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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