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黄昏的最后一缕残阳倏然消失在地平线,顾南枝终于醒了。
她在一片黢黑里眨了眨眼,纯净的眸子憨态懵懂,带着些婴儿的小奶音,自顾自嘟囔道:“这天怎么还没亮?”
说着,懒洋洋地昂起手往一旁摸索去:“哥哥……”
直到发现摸了个空,惺忪的一双眼睛骤然睁开,手肘支撑着床沿,探身打开床头柜的一盏台灯。
大床一边的温度早已凉透,很显然那人已经离开许久,霎时间,一股道不清说不明的空寂感悉数将她包裹住,令她胸口郁郁生闷。
她屈膝靠在床头静静坐一会,不经意瞥了眼床头柜摆放的一个电子闹钟,发呆的同时眼睛猛然瞪得圆又大。
十八点十七分,老天呀……
脑壳开始隐隐作痛,顾南枝一下子就炸毛了。
居然从昨夜睡到今天的傍晚,是猪吗?怪不得醒来时人都不见了,人家还要上班呢!
可是……哥哥为什么不叫醒她呢?是她睡得太沉了吗?
自从出院后,她身体比以前差了许多,嗜睡明显,总感觉满身的疲倦,做什么都不起劲。
到医院进行复诊,医生只说她大病初愈,需要多休息多食补,身体自然会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一想到昨晚消耗的体力,暗自羞涩的同时细细在想,人累到一定程度,会睡到现在这个时间点也很正常吧。
思路这么一拐弯,又觉得合情合理。于是捡起落在床角的一件男士浴袍披上身,便掀被起床。
脚跟一碰地,浑身一个哆嗦,差点踉跄往下倒去。
这腿也太酸了吧!站都站不稳,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
都怪那个男人,折磨她整整一个夜晚,精气神都要耗没了,看来人在那方面必须保持节制,不然迟早要废掉。
她缓了缓才往淋浴室走,一个热水澡出来,精神瞧上去好了许多,肌肤红润有光泽,嫩得能挤出水来。
擦头发的时候,依稀听到房门外传来锅铲炒菜的窸窣声,顾南枝弯起的手肘忽而一顿,眉头微微蹙起,不禁有些疑惑。
怎么会有人呢?是家政阿姨上来做饭吗?
换过衣服后,沿着声音走出去,便见那个男人清隽颀长的背影活跃在厨房里。
一身黑色卫衣搭配阔腿运动裤的装扮,十分休闲,与平日里严谨的精英气息大相径庭。
恍惚间,突然想起他读大学那会也常这样穿,还时不时跑来她的学校,接她下馆子,参加各种同学间的小聚会。
那时他的同学总喜欢调侃他:“既琛原来藏着这么个漂亮妹妹,兄弟我现在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不如长大后许给我当小媳妇,如何?”
顾南枝尴尬不已,而他只是蹙起眉稍,斜斜睨着那个男生一眼,言简意赅:“别打歪主意,她看不上你。”
是的。她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怎么还会看上别人呢?
不知不觉中,原来他们已经携手跨过十几个年头,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呢?
一时间,她为自己之前做的那些蠢事后悔不已。
‘亡羊补牢’虽迟有用,无论如何,她都要补救回来。
眸光水波泠泠闪烁,她不禁看得有些花痴,愣是站了好几分钟都不敢动,就怕眨一下眼,面前这个男人、这份美好画面就会莫名消失似的。
男人熄了火,炒菜的顺序有条不紊,正侧过身去找餐盘,余光刚好瞥见站在中岛台旁那抹纤细苗条的身影。
米色开衫针织毛衣搭配一条沙质碎花长裙,在白炽的灯光照耀下,衬得她肌肤胜雪,犹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他不禁一怔,弯唇浅笑:“醒了?”
“嗯。”顾南枝霎时回过神,羞涩地点点头:“在做饭吗?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呢?”
语气里含着小小的抱怨,似嗔带娇,她无话找话说。
男人还是笑,不动声色敛回眸光,把锅里的菜盛到瓷盘里,暗戳戳地调侃:“你应该知道自己以前的起床气有多大吧?”
顾南枝当然知道!闻言左心房重重一个漏拍。
她暗咬舌根,在心里默默回驳道:“你也知道那是以前!你看我现在还敢不敢发脾气?”
不过这话她没敢说出口,只一步一步走向他,从身后亲昵地环住他的腰,像只小猫咪一样粘人娇憨:“好香呀!你在煮什么?”
傅既琛回眸看她一眼,把手上一盘西兰花爆炒鲜鱿鱼递给她:“乖!过去摆盘,还有一道菜就可以开饭。”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满心满眼的粉红色泡泡要从脚底根冒到头颅顶,整个人幸福得要飞起:“好。”
接到手后闻一闻,毫不吝啬地夸赞他:“好香,一定很好吃。”
傅既琛俊颜浅笑:“别偷吃。”
这时,顾南枝都已经走远了,听到此话脚步一顿,鼓起腮帮子回头,气呼呼说:“知道啦!我是馋鬼吗?”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餐桌的四菜一汤让顾南枝春心荡漾,她为自己盛了碗汤,又非常体贴地舀了碗汤放在傅既琛面前,忽然想到昨晚的那个承诺,灵机一闪,问:“哥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是特意赶回来煮这顿饭给我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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